皇帝也是長嘆一聲,“皇後!好好兒去拜拜這杭州名剎的神佛,為你今日以及多年來的業障贖罪吧!”
那拉氏鐵青著一張臉離開皇帝的行宮,回皇太後的行宮去。
她知道皇上今日大怒,她便是再氣惱,在皇上的行宮裡也還得忍著;可是待得回到了自己寢宮的近前兒,這便怎麼都按捺不住了。
她吩咐停轎,自己下了轎子,伸手便擰過高雲從的耳朵來,將高雲從掄倒在地,拳腳相加!
高雲從不敢反抗,連自己的臉也都不護著了,這便被打得嗷嗷直叫。
德格和另外兩個女子果新和更根都忙上前,想要攔住那拉氏。可是那拉氏已是氣瘋了,這便所有的怒火都朝高雲從一人來,三個女子竟然都沒能全攔住,那拉氏還從三人的縫隙裡伸出腳去狠狠踹高雲從的臉。
“我叫你個死奴才吃裡扒外!不知道誰才是正經的主子了是不是?我今兒便要親手打死你!”
就在這時,行宮門外忽然傳來泠泠一聲兒,“主子娘娘這是怎麼了?皇太後在此,主子娘娘還不停手麼?”
那拉氏這便狠狠一驚,不敢立即轉身兒,頭皮卻已經發麻了。
等那拉氏終於轉過身兒去時,只見永常在扶著皇太後,就站在那處。
“皇、皇額娘,您、您怎麼過來了?”那拉氏急忙上前深深蹲禮,然後就想起來也扶住皇太後另外一邊手肘去。
皇太後卻輕輕地給摔開了。
“皇後這話兒說的有趣兒。可惜這不是京裡,要不我老婆子也自然可以駐蹕到我的暢春園去,躲個清靜。就也看不見皇後這個樣兒。”
“可惜這是在杭州,我這行宮又有多大點兒的地方呢?我便是想溜溜彎兒,便沒想過來打擾你,卻也還是走到你寢宮門口來了。”
“難不成皇後你是怪我這老婆子驚擾了你教訓奴才去?”
那拉氏尷尬不已,連連蹲禮,“瞧您說的,這當真是折煞媳婦去了……媳婦哪兒能呢?”
“不過是個奴才亂了規矩,媳婦顧著咱們皇家的顏面,非得叫他長個記性去,這才親自動手罷了。終究……這不是京裡,慎刑司也沒跟著過來不是?”
皇太後一聲冷笑,“我老太婆是老眼昏花了,可是卻還沒至於就到了睜眼瞎的地步去!那個內監啊,我老太婆認得出來,那不是你宮裡的太監,那是皇帝身邊兒的奴才!”
“皇後啊,你是正宮,你便是想教訓宮裡哪個奴才,也都應當養分。便是你看我宮裡的壽山、福海那幾個老眉咔嗤眼的不耐煩,我也都容得你去,該打打、該罵罵!可是唯有一撥人啊,我老太婆也不容得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那就是皇帝身邊兒的人!”
“皇後啊,你便再是中宮,可是你的頭頂也還有天!皇帝他是你的夫君,他就也是你的天!你怎麼都不能不將他放在眼裡去,你怎麼都不應該有這個膽子,將皇帝身邊兒的人想打就打的道理去!”
兒子跟兒媳婦吵架,當婆婆的誰能做得到當真一碗水端平啊?說到歸齊,還都是護著自己的兒子,心裡自有一大籮筐對兒媳婦的不滿去罷了。
更何況,這個兒子是天子啊!
那拉氏一時面如死灰,不敢再頂撞,卻還是忍不住恨恨地盯一眼高雲從去,再轉眸剜愣永常在一眼去。
她才不信皇太後能這麼巧就在這個時候到她行宮門口來,這必定是永常在攛掇的!
至於永常在又是怎麼算準這個時辰的——那便唯有一個解釋,永常在這個沈陽的漢姓女,跟令貴妃那個同樣來自沈陽的漢姓女,這便私下裡已經沆瀣一氣了去!
小人,一班小人!她今日,當真是虎落平陽,被一班下賤的漢姓奴才給合夥兒欺負了去!
好啊,這會子連皇太後也都被她們矇蔽了去,都跟她們一個鼻孔出氣,也一樣都來拿伏她了!
這個大清後宮,果然再沒有一個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