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竭力安慰,“蘇姐姐別這樣想,總歸姐姐能進封皇貴妃,是喜事,大喜事。”
“便是永瑢、和嘉他們沒能在姐姐進封之前成婚,可是姐姐好歹……好歹還可以想想自己的身後事。”
皇帝的幾位皇貴妃都已然葬入皇帝的地宮,百年之後地下仍可相隨。
婉兮極力含笑道,“姐姐已為皇貴妃,自可千古追隨皇上。我自己卻沒這個福分,真是羨慕姐姐呢。”
皇貴妃蘇婉柔便也苦澀一笑,遲緩地點了點頭,“這會子唯一還能聊以安慰的,便是此事了。”
蘇婉柔說著,抬眸凝注婉兮,“婉兮啊,別挪動了。那後殿是皇上指給你的,便是從前你我都在貴妃位,皇上也只將那殿裡指給了你。你我之間又何必還拘束什麼皇貴妃與貴妃的位分差別去麼?”
婉兮還想勸,蘇婉柔卻已是黯然閉上了眼,“聽我的吧。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明白。這番挪動,已是全然沒有必要了。”
四月初,皇帝以常雩祀天,赴南郊齋宮齋戒,多日不在園子裡。
婉兮這邊小心顧著身子,卻又要協助那拉氏,為皇貴妃蘇婉柔的冊封禮而忙碌。
因皇貴妃的位分不同其餘位分,一應典禮的準備更加繁瑣、嚴格;再加上皇上是毫無預兆的突然詔,叫禮部、內務府等相關司部毫無準備,而為了沖喜,給的期限又緊,故此整個後宮和園子裡已是忙成了一片。
這一日,病了多時的語琴,忽然來看婉兮。
自從小鹿兒走後,語琴便也一病不起。婉兮自己這邊好歹還有皇上拽著,回宮觀四公主婚禮,又是去永瑢府邸等,還能散散鬱結;語琴卻宛若一整根脊柱都被抽走了一般,整個人已是臥倒不起。
便連皇貴妃詔封等事,都沒辦法來慶賀。
自打婉兮挪到“天地一家春”來,語琴這還是第一次來。
婉兮見語琴走進來,面色還是病懨懨的,這便連忙親自起身走過去,一把抱住了語琴,“姐姐有什麼事兒不能叫晴光她們來說,非要自己來?”
語琴扶著婉兮,緩緩走到炕邊兒坐下。便是這幾步路,都是有些頭暈、眼前發黑,忙抬手撐住了額角。
“有件事兒,我非得自己來說給你才好。”
婉兮便也坐下,親自伸手幫語琴揉著額角。
“姐姐說就是,慢慢兒說。”
玉蕤也忙取過一條婉兮素日裡用的抹額來,上前給語琴額頭勒上。
玉蕤邊忙活著,邊瞧了婉兮一眼,低聲問,“慶姐姐,可是那蘭貴人和鄂常在,鬧出了什麼么蛾子?”
語琴病懨懨地抬眸望了玉蕤一眼,卻是搖頭,“她們兩個是鬧起來了,只是我這會子早已顧不上她們兩個。便是她們兩個也瞧見了我如今的模樣兒,也沒敢鬧到我眼前來。”
“我這會子,一顆心都已死透了,我哪裡還管得了她們的事兒?便鬧去吧,有本事掀了房頂,或者誰弄死誰去!”
婉兮急忙扶住語琴的手臂,“姐姐,萬萬莫動氣。既然不是她們兩個的事兒,姐姐便消了氣,慢慢兒說起就是。”
語琴深吸一口氣,叫自己平複下來,抬眸望住婉兮。
“你可記著,英廉?”
語琴這話頭起得,叫婉兮都是有些意外。
“英廉?”婉兮一時都沒想起來。
多虧玉蕤對內務府的事更清楚,這便連忙提醒,“便是慶姐姐母家奉旨入旗之後,所在佐領的職官。”
婉兮便也點頭,“我想起來了,是姐姐家所在的佐領的包衣佐領。好像也是漢姓人,漢姓是馮的?”
語琴點頭,“嗯,就是他。”
婉兮忙問,“他怎麼了?姐姐今兒特地過來,怎麼會說他?難不成,他敢給姐姐母家苛待?”
“若是那樣的話,倒也簡單。玉蕤現成兒的在這兒呢,便將這事兒交給她阿瑪德保去;再不濟,還有九爺呢。九爺當日將姐姐母家託付給這個英廉去,想來他也不敢不尊九爺的話。”
語琴卻是搖頭,“正好相反,他對我母家殷勤備至。”
玉蕤也看了婉兮一樣,“我想起來了,好像這兩日才聽說這個英廉由戶部郎中,要升補為內務府正黃旗護軍統領。”
婉兮揚了揚眉,還是有些不明其意,“九爺既然將姐姐母家託付給英廉照管,那英廉能升補,自然是好事。姐姐晉位為妃,如今又是病著,皇上便是因為姐姐,愛屋及烏,也是有的。”
語琴卻皺眉,“我卻擔心,算不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