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上的諸位天神被眼前此番詭異之象生生震撼到惶恐叢生、大驚失色,皆控制不住的起了懼意,不由自主的凝神屏氣間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交流某種可行之法,如何解決眼前的燃眉問題,然而事以及來,他們已經被這座祭壇給徹底鉗制,身後便是深淵及是烈獄。
可是他們幾乎一瞬便錯開了目光,只因委實沒有法子逃走或者趕回天界搬來救兵,一面是冥界發動的戰爭還在曠日已久的持續,壓根兒沒有年頭,另一邊便是眼前女子不止是要毀滅天地,更加是要將他們一眾天神全部誅殺在此生祭了這祭壇裡的百萬惡鬼,無論如何,對於他們來說此刻種種無非都是一場天大的劫難和災禍。
曳嵐空置的左臂衣袖被暴風捲的在空中胡亂翻飛,她本能的深吸了一口寒氣,那氣流彷彿剎那凍入心腸之中,使得她整個人渾身痙攣的一疼,她右手捂住發悸的胸腔,緩緩用力隔著皮囊想要將那顆心臟攥緊好讓它不跳。
然後,一雙晦暗不明的眸子這才平靜的落向立在祭壇中央那束刺眼天光之下的藍衣女子,可目光在觸及到她那簡單而普通的髮髻上插入的一枚白色的玉簪時,心突然就像是掉出指縫狂跳不止。
她連著一下後退了好幾步,捂著心臟的位置緩慢的蹲下,恰在此時,紊亂的心跳開始逆向全身經脈,躁動的血液在單薄而又脆弱的血管裡暴亂,稍使一秒,她從口中噴湧而出的鮮血便落到了腳下那紋路縱橫捭闔的地面上,她看到自己的血液融合進了那早已經乾枯的暗色血槽裡,然而空氣裡那從貊庠身上散發出來的邪祟味兒是更加濃郁。
曳嵐不可置信的閉上眼睛,近乎怒到極致的吐出一口黑血,她怎麼就能用自己去做祭祀這群被囚困了千年的惡鬼們,那是會真正的不得往生!
直到此刻,曳嵐才切合實際的體會到那絕無僅有的絕望是何種滋味兒,她是連她自己都不要了啊!
那麼南戎呢,她也不要了嗎!
然而答案早已顯而易見,她連自己都不要了,那麼南戎又當如何重要。
歸墟帝君下意識的欲要扶起突然跌倒的曳嵐,然而伸出的手卻兀自停在半空像是生硬了骨頭始終落不下去,而他的目光早已被她那隻半截飄起的衣袖使勁兒拉扯著喘不過氣,腦中皆是她自斷手臂償債的那一幕畫面。
白及摔先越過父親伸在半空的手,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也是歸墟帝君不過伸在一側而已,那模樣看起來如是在設法防備不遠處的兩位大魔頭一樣。
他扶起曳嵐,以為她是過於擔心,即使自己心裡也沒有三分的底兒,可還是故作安慰道:“邪不壓正,巫神不必介懷她的能力通天,若是放任她引起三界浩劫,那麼這大虞首先就會滿城枯骨,這些百萬之眾的惡鬼們餓了千年,這一次放出去當是要吃個飽了,所以,趕在此之前,一定須先解決了眼前的這位才可!”
“解決?”曳嵐嗤笑一聲兒,待站穩當後,欲言又止的便甩開了白及又要扶她的手,目光遲疑的移到歸墟帝君收回的手上,眸色深邃了一下,不再作聲兒。
下一秒,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曳嵐看向白及,心裡笑話他太天真,怎麼就會不明白貊庠要的可是整個天地重新洗盤換顏,何止是三界遭難那般簡單。
想必她是厭惡極了這個骯髒不堪的天地,便想著極致毀滅的另一重是新生,那麼秩序也該再一次被重新定義才可!
她總是那麼聰明又清醒,任何棘手的問題,都能處理得當!
哪怕是如今這被既定的死局,她亦是想要另一重截然相反的結局,便是將他們都拉下神壇!
“你這惡鬼,當真是救贖不得的孽障!”
一旁的青女緩慢而又僵硬的將那放了她臉皮的手垂落衣袖之中,五指緊攥將其捏碎成風散在空氣裡,那血腥味兒開始濃郁的飄忽在雪下,不過很快就被雪幕暴風覆蓋直至消散,她凝起秀眉任憑臉上的傷口滋出不間斷的血液,斑斑點點的都落在了她的衣襟之上,那狼狽不堪的模樣足以比肩萬年前的混離地獄,只是致使她如此落魄的物件卻是一介區區惡鬼,並不是那同樣陰毒邪物的冥王。
可是他們卻都有同一個目的,那便是攪動穹蒼天翻地覆才可罷休,然而,似乎他們生來便是諸神的劫數!
曳嵐猛地回眸看向青女,視線裡揉雜著莫名的憤怒,可落在她那半張臉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時,她強忍著內心波濤洶湧的快意,冷漠的反擊道:“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青女大人談何救贖!”
青女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人與他們並沒有統一戰線,不過是下屬多半為了主子盡忠罷了。
為了侄兒與侄媳,青女不好撕破臉,至少在此刻理應一致對外,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對那女鬼的憤怒,分寸得當的遷怒起來曳嵐,她瞪大眼睛寫滿諷刺,陰陽怪氣道:“巫神也算是通透之人,當初就不該憐憫留其性命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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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嵐脫口而出:“青女大人,你在教老婆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