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送走了沈家二位姑娘,日子平靜下來。第二副方子雖略有些好轉,但到底收效甚微。謝竹琢磨一二,第三道方子比前面用藥大膽不少。
謝湛退了在外的一些事務,守在這別莊看顧著姜沅。“小姜沅”與他甚是投緣,有時旁人費盡辛苦都搞不定,謝湛一來她卻束手就擒立即服軟。書煙從旁看著這一切,一時不知是喜是憂。
第三副方子吃得差不多了,姜沅嗜睡的時間卻逐日增多。謝湛唯恐再生什麼變故,索性處理公文都在姜沅這院子裡。兩人相處的時間驟然增多。
這日服過藥後,謝湛哄著姜沅乖乖睡下。待她熟睡,謝湛在旁邊看起了棋譜。這次她昏睡的時間並不久,不出一個時辰,即幽幽轉醒過來。
姜沅初時睜眼,見自己在一處陌生的廂房,稍一遲疑,便瞥見從旁案幾邊的謝湛。
“謝公子……”
聞得這個久違了的稱呼,謝湛一怔,才抬眼看去,正正好對上姜沅的眼眸:“你醒了?”
姜沅仿若沉睡了許久,再睜眼時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全然陌生。
她已經忘了前些天神智退行時發生過的是是非非。
姜沅這時才發現房間內只有他們二人,更不妙的是,她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中衣。
“這是……”姜沅的臉騰的一下燙起來。
謝湛倒是從容不迫:“我喚人來侍候你更衣。”
姜沅諾諾應了一聲。
臨出門前,謝湛腳步一頓,回頭道:“實是情勢所迫,四姑娘無需介懷。還望見諒。”
“……自是如此。”
謝湛離去後不久,書煙進屋來,猶似活在夢中般:“姑娘你……好了嗎?”
姜沅道:“目能視,耳能聞。應當是好了。”
書煙大喜,撲倒在姜沅的床榻前,沒忍住哭起來。
姜沅略略無奈,卻也想見這些日子書煙如何的擔驚受怕,一時也不勸她,只任她發洩。
書煙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抽抽嗒嗒的:“我以為……以為你……”
姜沅摸了摸書煙的發髻,同她打趣:“哭成這樣,也不知平日裡那個沉穩冷靜書煙姐姐哪裡去了?”
“姑娘還笑我,這些日子你久病不愈,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生怕你好不了了。”
姜沅見她情緒緩和了下來,也不玩鬧了,央著書煙將這些時日發生的事一一講與她聽。書煙細細講來,說起謝湛待她幾多耐心細致,姜沅不覺面熱起來。
“這幾日我在一旁瞧著,那謝公子不光是生的好,心腸也是一等一的良善。姑娘你不清醒的時候,時常鬧得人精疲力竭,我都招架不住,謝公子卻耐著性子去哄你。若是可以……”
“亂說什麼。”姜沅打斷她,“也不看看他是何人,我又是何人。這些事以後不許再與旁人提起。”
書煙應下來,只是心底未免覺得可惜。依她看自家姑娘貌美,謝家公子有才,正像是那話本子裡天作之合的一對。但是她也知道謝家地位是要蓋過自家一頭的,暫且不說夫人姑娘本就無高攀的念頭,便是有他們身份天差地別,終是難成。
想到這書煙更覺惋惜,遂不再提。
也許是連日來嗜睡時間太長,姜沅總覺身上乏得很,懶懶的不愛怎麼動彈。書煙服侍著她換好衣衫。上身著秋香色海棠文交領小褂,下身襯著月白細紗罩竹葉紋襦裙,發髻上插了珠翠流蘇簪。她本身隨陳氏長得溫婉,又穿戴這一套,與前些天鬧騰的“小姜沅”判若兩人。
謝竹來探望她,細細問了她些問題,姜沅一一答了。聞言謝竹終於露出抹笑容,同謝湛道:“看來是成了。”
屋內之人均鬆了口氣。
這毒得了法子去解,造福的不只是姜沅一人,更有可能是以後大周的萬千子民。
謝竹依著姜沅的情況又開了一道安神的方子,供她鞏固身子。姜沅問書煙:“我出來幾日了?”
書煙盤算了下:“約有十來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