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玄點點頭:“該回去了。”
許玄一向是決策的那一方,姜沅自然沒有什麼異議。
走時夏清和那小僮來送他們。姜沅直至那時才知曉這小僮名諱崔恩,是崔喬老先生初來此地時在山下撿到的孤兒,跟在崔喬老先生身邊,因著無名無姓,崔喬老先生就給他冠了自己的姓,並取了恩字為名。也因此崔恩雖在左右照顧著喬公,卻與其他僮兒不大一樣,算是喬公半個門生,稱呼夏清也不是“先生”而是“師兄”。
夏清道:“先生他老人家怕是撐不了幾時。”
許玄道:“來此多日,再不在外露面恐惹事端,過一陣我再來探望他老人家。”
他這副姿態平易近人,謙謙君子的模樣,哪裡與平日裡陰晴不定的那個君王一般。
夏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從袖間取出一樣東西,遞給了許玄:“這是先生讓我交給公子的。”
是一個錦囊。
許玄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單單是夏清,就連喬公自己也認為他撐不到許玄下次來的時候了。
許玄手下,朝著喬公所住的地方屈膝下跪,行了大禮,嚇得王德忙帶著其餘人一道跪下。
許玄起了身,對著夏清略一頷首,方才離去。
夏清看著許玄一行人離去的身影,又嘆了口氣。他佇立在原地,有清風拂過,微微擺動他的衣襟。也不知站了多久,直至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夏清才回過神,攜著崔恩進了裡屋。
屋裡,喬公著素淨衣衫,發束冠起,端坐在案幾邊,若不仔細看,一打眼還以為他已恢複如初。
夏清道:“先生……”
喬公擺擺手,不想讓他過來。喬公問:“他們走了?”
“走了。”
喬公點點頭:“今年年初那一場病劫,實是我之大限,之所以強撐著續命到現在,不過是心願未了,如今了了,我也該走了。”
夏清蹙眉:“先生……”他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可說,無言可解。他是學醫的,哪裡不知喬公所言句句屬實。之所以吊著命不肯離去,只是執念太深罷了。
一旁的崔恩眼眶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