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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荷包

自那日過後,姜景安分不少,留在府中的時間多了,有幾次姜沅還罕見他捧著書經去詢問王蕎先生,不覺有些欣慰。

一晃就過了小暑,正式入了三伏天。巷中族學自小暑過後即停了課。姜沅也每日只等著下午涼快些去西湘園溫習功課,時間一下多了起來,實在無聊,就與書煙一道同許嬤嬤學起女紅來,勉勉強強做了只荷包,歪七扭八醜的為難,書煙私下同她打趣,說是日後姑爺有的好受了。

長夏無事,姜沅在西湘園與先生學起了下棋。她前世有一段時間因著王衍而痴迷過一段時日,後來入了宮,閑的無聊便博弈打發時間,水平自是遠超她現在的年歲。王蕎卻以為是這姑娘有靈性,屢次與旁人誇她,姜沅反倒有些羞愧。

這日本是姜沅與王蕎對弈,王衍與姜允正好有事,來了園中。王老先生一看見自家長孫,便邀他同姜沅下一局。是長者請求,王衍不便推託,答應下來。

自那日這二人還沒有說過話,冷不防坐在一處,氣氛是有些尷尬的。

正要開局,姜景卻說道:“不如尋個賞頭,也好添點趣。”

姜沅正要拒絕,誰知那王老先生點點頭,竟也附議,只道一局後再言具體。

姜沅暗自瞪了姜景一眼,氣鼓鼓的。姜景不知其中糾葛,自然是感到無辜。

王衍自幼跟在王蕎身邊,耳濡目染之下,造詣是極高的。棋局下到中盤,姜沅已是節節敗退招架不住。一旁姜允搖搖頭,知已無路可走。他抬頭,見他阿妹輕蹙著眉頭,冥思苦想,不禁有些擔憂她:“阿沅不如認輸吧。”

姜沅卻不肯,愣是撐到最後。

“阿沅的心性沉穩,你們也需學著點。”王老先生對姜沅這種韌性很是稱贊。

王衍也對她的印象有所改觀。

前頭姜景既已提了賞頭,就不能不作數。王衍見小姑娘怏怏的,不大好開口,正欲作罷,誰知姜沅要強得很,開口問他:“公子可想好要什麼賞頭?”

她許久不曾對他說話,一時之間王衍有些受寵若驚。他想了想,道:“不如請四姑娘隨意做樣物什給我吧。”

王衍自幼受的便是書香門第的教育,以為女子人人皆擅刺繡,所以才提了這一在他看來很簡單的小要求。

一旁姜景差點笑出來。

姜沅雖是為難,卻也不願在王衍面前落了下乘,強裝鎮定地應承下來。

隨後幾天姜沅將自己關在沁芳閣中,一門心思搗鼓著荷包。書煙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見她家姑娘一雙纖纖細手被針紮得都腫起來,不禁勸道:“姑娘不如讓給我來做,反正也不會有旁人知曉。”

姜沅罷了手,嘆口氣:“不是旁人知不知曉的問題,只是那樣作假太沒骨氣。”

她沒別的,就是性格犟,這一點前世今生沒有區別。

姜沅忙著折騰荷包的時候,姜府裡出了一件大事。負責祭祀祖祠的常叔家三兒子常三犯了事,弄瞎了人眼,被那戶人家一狀告到了府衙去。常叔一早就來見陳氏,央她求了姜斯將人放出來。

姜沅原本是不記得這事的,前世也只有寥寥印象,大抵是那常三是個不肖子,放出來後仍是死性不改雲雲,再之後沒多久即因意外喪生。然而黨錮之亂中,那群宦臣正是藉由這樁樁件件的小事將姜家治了罪。現在許嬤嬤閑言中無意說起了此事,僅當笑談,姜沅卻憶起日後那足有幾寸長的狀紙上是明白寫過此事的。

“我娘如何講?”姜沅放下手裡的針線,抬眼看向許嬤嬤。

“夫人也無可奈何。你又不是不知那常千是從三川跟著你大公一道出來的,就是你阿耶也尊他一聲常叔,更何況那常千家的又是你阿孃的陪嫁嬤嬤,幼時還救過你孃的命,膝上因此落了疤。”許嬤嬤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悠哉說道。

與常人看這不過是些閑話的碎口,姜沅卻上了心,她想了想,對一旁昏昏欲睡的書煙道:“換件涼快點的衣服,隨我去阿孃那裡一趟。”

“小祖宗誒,這大中午的,你火急火燎往夫人那邊去,小心中了暑。”許嬤嬤不贊同,“等天涼了些再去罷。”

這兩日天著實熱得和烤火球一般,連午膳也是小廚房做好了送到院裡來。

姜沅卻道:“要的就是這時候,看著也好誠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