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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做客

姜沅知道這些出格的話雖對陳氏有所撼動,但陳氏到底不完全信她。多說無益,有些話只能點到即止。姜沅也只得表現得像是安了心,吃了一整碗的楊梅,等天氣涼爽些,才同書煙回到沁芳閣中。

書煙看她神情凝重,不覺憂心:“姑娘在煩惱何事?”

姜沅搖搖頭,卻仍是不能完全放下心。她派人去尋姜景,結果偏巧他出去了,並不在府中。姜沅想了想,喚書煙過來,壓低聲音叮囑她一二。

書煙聽到姜沅的話,大驚:“姑娘,這……”

“噓。”姜沅朝她比了手勢,看了眼門外,見無人才又道:“這事你盡管吩咐下去就好,至於旁的,我來擔著就好。”

書煙滿腹狐疑,卻又不敢再多問,唯唯應了聲。自打姜沅落水醒來後,就徹徹底底變了一個人,心性也大不相同了,如今做的事一件比一件離奇。

書煙走後,姜沅無所事事,又撈了那繡到一般和荷包出來,索性算是打發時間。

另一旁,陳氏院中,姜斯下了朝回府,換下官服時,他見陳氏神情怏怏,問道:“近來日頭不好,可是白天熱著了?”

二人成婚二十年,姜斯待她情好日密,仍是時時將她的事放心上。陳氏不覺感到稍稍寬慰,但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不免又面露擔憂。

“無礙,待會兒再說罷。”陳氏替姜斯理好衣襟,打發了屋裡的下人出去,又著意讓銀雀守在外面以防隔牆有耳。

姜斯見她這般大費周章,不禁好笑:“何事需要如此陣仗。”

陳氏就著坐在幾旁。彼時天色已稍稍暗下來。她燃起一隻油燈,才道:“常三的那件事處理得如何了?”

姜斯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事來:“……你說常叔兒子?也不是什麼大事,改明兒我去知會一聲,後日就能放了他出來。”

陳氏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她又看了眼門口,才說道:“這事倒是不急,只不過……今天阿沅特意來找過我。”

姜斯對自己的么女也是極寵愛的,聞言,不覺笑道:“這小祖宗又有什麼事難為你。”

陳氏搖搖頭,也不再躊躇,將上午姜沅的話一字不落地說與了姜斯聽。

聽著聽著,姜斯臉色變了。

“……前段時間阿沅感了風寒,病裡喊了宮中那位的名諱,後來我暗中試探過幾次,均不見她有什麼不尋常的反應,是以也沒放在心上,如今這孩子對我說了這些……”

姜斯不語。

陳氏見姜斯面色凝重,似在思索著什麼,也不說話,靜靜等他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姜斯才艱難出聲:“……阿沅所說,並不無道理。”

陳氏點頭,也對這一點很贊同。但是她憂慮的是姜沅。自那次落水後醒來,她就與以往有些不同。旁人或許還察覺不到,她這個做母親的卻是一早就隱隱感覺出端倪。

姜斯道:“阿沅這些話你不要再講與旁人聽。姜家從阿耶至今,一直只進未退。樹大招風,這個節骨眼也是該好好考慮了。”

陳氏憂心:“這些話我自當是不會和旁人提起的。只是阿沅……往日她什麼脾性你也是見過的,若說是讀書讀多了變得懂事,也不是說不過去。可那日我明明……明明就聽到她說了那位的名諱。所以我覺得……這一切的轉變未必是好事。”

姜斯並未如陳氏想的那麼深:“夫人以為如何?”

“我怕阿沅……中了邪。”

姜斯搖搖頭:“夫人過慮了。我倒認為阿沅是我們姜家的小福星……朝堂上的事情我未曾與你提及過多,但目前局面著實不容小覷。阿沅這些話無疑當頭一棒,大有裨益。”

陳氏嘆口氣,仍是不放心。

“若還是憂慮阿沅,過幾日有北國的僧人南渡講經,夫人不如趁這個機會帶阿沅去金覺寺住上幾日。佛家淨地,焉有不淨之物敢作祟。”姜斯如此提議。

陳氏應了下來。

姜斯回府不久,姜景也回來了。他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聽說姜沅找她。也未來得及洗漱更衣,就急急來了沁芳閣。

姜沅心中已有了主意,倒不如之前急著見他,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笑著嫌棄道:“如此不修邊幅,可讓我以後的嫂嫂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