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姜顏所喝的安胎藥也是加了東西的,為了不因人懷疑,那東西的用量極小,也較溫和,長期服用才有一些效果。姜顏孕期三月已過,仍是孕吐嗜睡,皆是那藥的副作用。
除此之外,樁樁件件,其中的惡毒之心難以言說。
姜沅原以為她阿姐管著家,日子定然能好過些,誰想那深宅大院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卻暗潮洶湧,人心難測,各懷鬼胎罷了。現在姜家還未倒,周家還有個忌憚,若是同前世一般,姜家失勢,周家借機和姜家疏遠,那時姜顏的日子該有多難過。
“人這一世,當真免不了用這樣陰險齷齪的手段去爭去搶嗎?”
這話不知是在問王衍,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違心入宮,她阿姐如願嫁給自以為的良人,結局不過殊途同歸。
王衍知她年小,姜家的情況又一直很簡單,一下子聽聞那些個陰私恐怕接受不了。
幾乎難以剋制,王衍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這世間總是有陰就有陽的,也許見識過最黑暗最可怕的地方,也才能看到最明亮最幹淨的世界。”
姜沅怔怔地望著眼前溫柔至極的王衍,恍惚間她回到了前世,身為夫子的他也是這般,總愛講這些道理。
“這事過了,阿沅隨我去散散心可好?”王衍想也沒想就說了出來,說罷才自覺冒犯。
誰想姜沅竟點點頭同意了:“也好。”她從前世就一直想看看他說見到的世界,是否真的有想象中那麼好。若不然前世他怎肯為了周遊列國而忍心拋棄她。
終於到了國公府,筵席已散,姜沅來不及等通報就徑直來了碧湘園。她一到墨煙即出來迎她。
“阿姐在何處?”
墨煙道:“方才有人來通報,現下大姑娘正在裡面等著您呢。”
姜沅一聽,也不讓墨煙引見,直接進了去。她阿姐已換了一身家常的藕荷色衣衫,坐在桌前翻看著賬簿,也許是懷有身孕的緣故,那畫面顯得分外溫馨和睦。
姜沅沒忍住眼眶一酸。
“阿沅?”姜顏聽到聲響,抬頭朝著她看來。
“阿姐,身子可還好?”
“尚好。你之前派了人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些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最要緊的是確保姜顏的安全。姜沅也不多說,先將她阿姐請到了旁邊閑置的園子,她不放心國公府的人,又派了墨煙尋人回姜府,將那日替姜顏把脈的梁太醫請來。這兩件事做好,方才命人封了院子,派人一樣一樣將憐容所說的物件尋來。
姜顏本身就很得下人的敬重,如今姜沅這番行為雖看來怪異,卻是無人質疑,照著一一做好了。等到這訊息傳到別的院子裡,該做的一樣沒落下,全都打點妥當。
“前頭才剛停了不久,這邊又開始大興土木。阿沅妹妹,這是何意?”聞訊趕來的周承信很是不解,只當她小孩子胡鬧。
姜沅冷笑一聲,卻是不語。不多時陳氏姜斯一眾姜家人均是到來,姜沅方才派人請了孟氏與姜顏那位修仙不問世事的公公過來。
孟氏一見這架勢,心頭突突一跳:“這是出了什麼大事?阿顏的孩子……”
“暫且沒有問題,以後有沒有就不知道了。”姜沅道。
孟氏聽著頭一句先是放了心,後一句又被懸起:“這是何意?”
姜沅看了一眼從旁的墨煙。墨煙會意,將方才姜沅同她說的事一件件道來。眾人聽著皆是面色難看,尤其陳氏與姜斯。姜允有公務在身不在場,姜景卻已怒不可竭,到底是姜沅冷靜些,堪堪拉住了他的,才沒容他胡來。
在國公府出來這麼大個事,又是什麼私納外室,又是險些害得自己的兒媳孫子喪命,孟氏一時之間掛不住臉面:“這……”
“夫人莫急,我已請了宮中的梁太醫來,由他來看看,孰是孰非皆有定論。”姜沅打斷了她,又從一旁請來等在正廳的梁太醫。
梁太醫一一斷過,除了那香塊暫時查不出來是何物,旁的藥效皆與憐容所說無差。姜沅命人將留著存底的安胎藥藥渣取來,梁太醫稍稍一問,大驚:“其心可誅,當真是其心可誅。”
他老人家有一顆濟世救人的仁愛之心,說起話來只以是非論斷,才不顧及什麼世族人家的面子。
“太醫何出此言?”姜沅問他。
“這方子極是罕見,若不是早年間我同先父遊歷四方時窺見過,就是我也很難論斷。那原本的安胎方子並無甚差錯,錯就錯在其後又加了一方,相生相剋,但是用量極小,即便日日請平安脈也難以斷出。鬥膽問一句,夫人近日來可覺得食慾不振,嘔吐惡心,通體發汗,又常常嗜睡?”
姜顏點頭:“我以為這些是正常反應。”
“正是這一點,我才說其心可誅。孕期女子本就有這樣的症狀,或輕或重皆看體質。如今加了這方子頂多嚴重一點,只是長久以往用下去,怕是不僅留不住腹中胎兒,此後難再受孕,再久一些還恐有性命之憂。”梁太醫如是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均是一怔。這豈止是為了爭寵,怕是早有取人性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