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思顏帶著她的三個人,很快找了家不太顯眼的客棧住下來,一邊品嚐著裡面的特色美食,一邊打聽鎮子上有什麼佚聞趣事。
這裡遠離京城,民風也疏散一些,加上住在客棧裡的都是南來北往的商客,所以話題特別多。
莊思顏他們沒有刻意問,就聽到一些駱柯的訊息。
奇怪的是,這位居心叵測,所大盛朝攪成一鍋粥的奸臣,在這裡卻有一個好名聲。
鄉間傳的竟然都是他的豐功偉績,竟然還把為了抓獲莊昌遠,而自殺的事也整了出來。
老百姓只知道他當年自殺,卻無人知曉他借自殺之名,別有所圖。
有個別商客,常出入京城的,或許得到一點相反的訊息,剛一說出來,就遭到別人的反對,認為他們是在詆譭駱大人。
“連皇上都對他稱讚不絕,還把他一家老小遣送回鄉,若真如你說的那樣,他有不良不心,那不是早就誅殺九族了嗎?”
這話不無道理,在大盛朝的舊制裡,誅滅族人不是什麼新鮮事,之前的皇上做過,凌天成也一樣做過,最突出的莫過於安立一家。
宮外的人不知道內因,卻看到了安家傾刻倒塌,人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怕看到了是假象。
被說住商人鮮少出聲辯駁的,他們只是出來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嘛,自己知道的那點訊息,不過也是道聽途說,真正如何,無人知曉,所以也就人云亦云。
如此,此地便都是說駱柯好的,反而是凌天成這個皇帝,讓人詬病不少。
因為駱柯死了,他雖然把其家人遣送回鄉,卻並沒有額外的拔地或銀子,這不是對待功臣的樣子,所以人們不滿。
莊思顏垂著眼皮,誰也不看,好像只對自己面前的食物感興趣,可耳朵卻一下也沒閒著,盡數把這些話都聽了去,並且在心裡琢磨了起來。
訊息的來源真是奇怪,人們不知駱柯裝死,不知他在朝中犯下的所有罪,亦不知他做過的任何一件惡事,反而對皇上對他的處置一清二楚,這是何道理?
此起彼伏的談論裡,翻過駱柯這一頁,又說到當地的民風民情,還有此處的地名。
此地雖為小鎮,卻迫負盛名,屬於整個大盛朝的中心地段,南來北往的人們,大多要經過此處。
地名叫陽城,離陽城不遠就是一座名都建康城。
之前莊思顏由北往南行時,曾經路過建康城,也在此逗留過,對於古代中原城市的發展還是很感興趣的。
她甚至覺得建康城的整體繁榮比遠在北方的就城都好,也不知道大盛朝為什麼要把都城放在北方,而不是氣候和地拋都明顯好很多的中原城市。
駱柯的家鄉就是陽城的。
聽說他夫人的孃家在此還有些勢利,有部分人在陽城,甚至不遠處的建康城裡,都擔有要職。
吃飯喝酒的人,一波波的來,又一波波的去,莊思顏聽了幾波故事以後,把青然和青石留在客棧,帶著阿四出門。
“趁著天沒黑,你趕緊出城,去一趟建康城,打聽到下駱柯他夫人他孃家的事,三天後來客棧找我。”
阿四往她身後看看說:“先生出來只帶我一個,這會兒要走了,您怎麼辦?”
莊思顏立刻把眼一瞪:“我這麼大一個人,又手腳利索,誰還能把我怎麼樣了不成,趕緊走。”
阿四卻站著沒動:“這城裡看著簡單開放,卻又透著怪,我還是不放心。”
為了讓他快些走,莊思顏只能一咬牙說:“行,你走吧,我這就回客棧去,再也不出來了,跟青然他們在一起。”
阿四:“那我把先生先送回去吧?”
莊思顏:“……”
這阿四看著是個粗人,有的時候卻又心思如發,比如照顧孫喜的時候,還有這會兒對周邊環境的觀察。
對危險氣息的感知,他竟然跟莊思顏有相同的警覺,也是不容易的。
不過,他們這一趟來,本來就是入虎穴的,心裡也早有準備,再說了,莊思顏是主子,她的如果硬著下命令,阿四是不能不聽的。
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依言出城,而莊思顏卻並未回客棧,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陽城在中原眾多的城市裡,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卻有一個很突出的特點,就是外來的人口較多。
商戶也好,常住戶也罷,總之,街上看到的人,大多都說著各地方言,竟然也能神奇地互相聽懂。
但再多的外地人,一樣也有本地人在,而且本地人是絕對站著領導地位的,城中最好的宅子,最大的商戶,最好的酒樓,包括歌舞伎館都是由本地人開的。
可以說,那些外地人雖是來此處做些買賣,但也同樣為此處的人帶來的財富。
莊思顏的速度很快,穿過兩條街道以後,腳步一轉就進了路邊的一家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