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後,莊思顏第一次沒在外面停留,而是直接入了宮。
她連衣服都沒換,頭髮也沒整理,甚至衣服上還帶著途中沾的泥土。
然而她步如疾風,從月華門穿過,經過後右門,直往軒殿而去。
彼時凌天成已經聽到他們回來的訊息,也知道那邊情況多危險,知道他的小女人這次真的受苦了。
當然更知道她回來以後,一向不會先回宮來看他,所以只能自己換了衣服出去,希望能第一時間看到他。
這邊衣服還沒穿整齊,外面的小太監們就一陣慌亂。
“李福,出去看看什麼情況,這些小孩子越來越不會做事了,遇點事就大呼小叫……”
他的話戛然而止,莊思顏已經到了他面前,並且在凌天成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咚”地一聲撞進他的懷裡,並且把他緊緊抱住。
李福趕緊捂著眼睛退出來。
沒眼看啊,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哦不,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婉妃的男裝他還是看過的,只是視覺衝擊比較大,一時半會兒沒能緩衝過來。
凌天成只當她是受了委屈,短暫的怔神之後,就把那小小的人兒抱緊了,一邊安慰她,一邊問發生了何事。
莊思顏卻把頭埋在他胸前,悶悶地問到:“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樣?”
問完之後,她好像才想起自己現在抱的人是誰。
那是大盛朝皇帝,不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能因為人家愛著自己,就要求他與自己同生共死的。
而皇帝,是要為天下為負責的,又豈能為她一人?
莊思顏有時候理性到可怕,她想到這些的時候,就把臉在凌天成新換了衣服上蹭了蹭,當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抬頭撇嘴,然後委屈地說:“我餓了。”
凌天成趕緊叫李福進來,吩咐他速速去準備吃的,然後又讓宮女準備的熱水,親手幫莊思顏擦了臉和手,這才又問她:“在外面可好?”
莊思顏“嗯”了一聲,竟然從善入流地也問他:“你在宮裡好嗎?”
凌天成又愣了一下,這種話他已經很多年沒聽過來了,好像自從母妃逝去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問過他過的好不好。
既是從前的莊思顏,也從來不問這樣的問題,他們心知肚明,好與不好都是眼睛能看到的,不用問,更不需問。
可現在有人問出來了,竟讓凌天成聽出別番滋味。
他點頭,卻覺得鼻尖有些微酸,半晌才又說:“宮裡日日如此,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與壞,只有你在或者不在。”
莊思顏的神色怔了一下。
一國之君啊,心懷天下,原來他生活裡的不同僅跟自己有關。
“這聽上去真像昏君之言啊,你以後可不能說了。”莊思顏嚴肅臉,警告他後,又不知為何自個兒笑了起來,反問道:“有什麼不同。”
凌天成好似沒聽到“昏君”那兩個字,只回答後面的問題:“你在的時候,陽光是暖的是亮的,你不在的時候,陽光只是陽光。”
這個情話等級有點高,從小沒受這方面薰陶的莊思顏有點接不住,只覺得好聽,好聽到不得了,好聽到心都軟的,好像真的被又暖又亮的陽光曬化了般。
但她回不上一句話,許久才訕訕地應了一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