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白天就停了。
夜裡的皇宮異常安靜,幾乎沒有一絲聲音。
有風穿過樹梢,間或著吹落上面的積雪,發出輕微的“嗽嗽”聲。
此刻又多了一點聲音,是凌天成的腳步聲。
他走的很慢,也很輕,好像怕嚇著那些風一樣,但是眼睛始終看著一個地方。
偏殿裡的燈火。
隔著夜色,那火光昏黃又靜謐,還有種暖暖的感覺,總覺得這樣走進去,像人生裡找到了歸宿,心都跟著靜了下來。
他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從正殿到偏殿,很短的一段路,他卻走了很長的時間。
最後人都到了門口,卻也沒急著進去,反而是在臺階下站定,眼睛仍是看著裡面的燈光。
莊思顏也沒睡著。
她白天又是聚會,又是聽曲,還鋪紙寫了那麼多的字,一刻也沒閒著。
按理說晚上一回來,倒頭就能睡著的,但是今晚特別,她自己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竟然失眠了。
一開始她還躺在床上不起來,想強行醞釀,逼著自己睡著,但是沒過多久她就放棄了。
腦子越睡越清醒,來來回來想了很多事,後來連眼睛也閉不上了,乾脆就爬了起來。
平兒忙著上前侍候。
莊思顏沒那麼多客氣了,先讓她去溫了一杯奶茶,這才說:“鋪紙,我要寫字。”
平兒愣了一下:“娘娘,您白日裡累勞了一天,這會兒再寫字,怕是要累著的,還是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莊思顏:“睡不著覺,想了很多東西,不記下來沒準明早會忘了,快去鋪紙吧。”
平兒還想再勸,卻見莊思顏已經起來,且往桌邊走去。
平兒再不敢耽擱,又叫了另外一個宮女起來,兩人一邊煮著奶茶,一邊研墨鋪紙。
等把一切都鋪排就續,莊思顏就讓她們出去,自己一個人在屋裡寫了起來。
這是私人東西,宮女們不能看,連凌天成也不能看。
這是寫給葉元裴的書信。
自她進宮後,兩人沒有再見過,聽凌天成的意思是,他拿了一塊不錯的封地,然後自願去做個地主了。
但他這地主也做的太實在了吧,到現在連個信兒都不寫給她?
另外有一點,榮昌王那裡莊思顏總覺得沒完,不管是對榮昌王來說,還是對葉元裴來說?
之前她不想去想這些事,反正自己現在不能出宮,瞎操心也沒什麼用。
但今晚睡不著,就想起了這些事,先給葉元裴寫封信再說吧。
寫完這個,還有一封,是溫青的。
他和米月清在錦城很久了,一個一直在找,一個到現在還沒訊息。
這事蹊蹺的要命,要不是莊思顏現在有孕在身,她都想去一趟南方,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青肯定跟凌天成有通訊息,莊思顏也曾經問過他,根本得不到實質性的答案。
最讓她鬱悶的是,看上去凌天成也沒有說謊,而且他還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