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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發達咯

第0 發達咯

席面散了, 丘泉郡的官員們出門都暈暈乎乎,和喝了一斤酒似的不真實。

原來遠在京都的陛下竟看到了他們小小的丘泉郡,派下身邊近臣, 意圖革舊維新,這對他們在任數十年如一日, 自以為升遷無望的舊臣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回到舍中, 立即有難掩激動的官員敲響隔壁薛長史的房門,他沒聽到這好訊息, 也要讓他高興高興!

薛不凡正攥著酒碗倒在木桌案上, 遠遠看去像是喝得酩酊大醉, 聽到來人說了一通, 從酒壇中抬起頭。

“那郡守說的?”

“是啊, 就在剛才小宴上說的!你平日腦子最活絡, 吏治是我們中數得上的出挑, 若能升調, 定有你的一份!”

薛不凡半掀起眼皮:“他多大?”

官員愣了,想他應該說的是新郡守, 便回答:“看著不及弱冠,打聽得也不是門閥大家出身, 小小年紀便站到了禦前, 應該是極受陛下倚重的。不是,你問這做什麼?”

薛不凡只又將清酒滿上, 側過身, 連睜眼也費勁,痛飲一番後將碗擱在桌上。

“他就是個貶謫戴罪之身,哪裡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讓陛下對小小的丘泉郡另眼相待?”

官員大驚失色:“戴罪之身?!”

薛不凡:“在丘泉郡共事多年,想來肚子裡應該也有點貨,不說火眼金睛,識人的本事也該有吧?一個不到弱冠的小子說兩句話,你們都被蒙頭灌了藥似的,也是奇了怪了。”

比起空降而來的少年郡守,官員無疑更信薛不凡。薛家大小也是個世家,在京都也有人做官,探聽些訊息還不是輕而易舉,既然他說得如此言之鑿鑿,想來該確有其事。

這丘泉郡窮鄉僻壤,氣候惡劣,官員老早就不想在這兒待了,又捨不得仕官之身,還以為熬見了青雲梯,轉眼就兜頭被澆了盆涼水,他面上表情一時變幻莫測,最後定在憤懣上。

“我說今日怎的將我們都痛貶了一頓,又說這些好話,原來是打一棍子給個甜棗,和給驢子吊顆白菜一樣,叫我們看得著吃不著,好生陰毒!若不是你點醒,我們恐怕得由著他敲竹槓、打秋風的!我現在就去告訴其他人,叫大家清明他狐假虎威的伎倆!”

薛不凡看官員怒氣沖沖奪門而出,挺身靠在了憑幾上,他又想倒酒,見窗外月色正明,索性提著酒壇走到院裡。

朝明月遙遙敬過,月色落進小小的壇口。

沈清和看著碗裡晃蕩的圓月,用湯匙攪了攪,銀白色的光輝一圈圈消散,熱氣一團團升騰。

捧著碗狠狠嘬了一口,心滿意足拍拍肚皮,豎起大拇指道:“就是有人用一千金來換這冬筍湯,我都不換!”

他激動得眼淚掉下來,每天要麼吃粉窩窩,要麼吃糙口的蒸餅。丘泉郡實在清貧,今晚席面上都是清水煮菜,鹽巴白肉,沈清和肚子裡都要泛上酸水,總算能吃上人該吃的東西了!

“廚房煨大半個時辰,只灑了點鹽提鮮,就是這樣也好吃得要掉舌頭,要不是我端出廚房時留了一小碗,現在公子還喝不到哩。”

綠松嬉笑著邀功,“只是這山上的冬筍幾乎被人挖光了,集市上價又貴得很,再想要吃恐怕得等來年了。”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京都尚且能隨意揮灑金葉子的日子,到了丘泉郡便倒轉了天地。不是囊中沒錢,而是這裡的貨幣體系幾近崩盤,連吃飽穿暖都成問題,錢又不能當飯吃,要想花就得徒步到隔了幾十裡路,隔壁富庶些的郡縣去,對民眾來說換了錢是不值當的事。

這也是之前胥的問題,若沒有流通貨幣,只是以物易物自給自足,那幾乎是將自己和外界分割開,再北邊還是胡族地盤,萬一被進犯抗壓能力極弱,就像那懸崖邊上的枝杈,一陣風來都叫它萬劫不複。

沈清和陷入沉思,綠松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忐忑開口:“……公子?”

少年回過神來,他彎唇一笑,“你家公子在賞月呢,你瞧這月亮是不是又大又圓?”

綠松驚喜道:“是呢!怎麼比京都看到的大一圈!”

沈清和慢悠悠喝湯,隨口道:“因為丘泉郡緯度低。”

綠松撓頭:“什麼是維度啊?”

“那你得多看看書。”沈清和擺手:“不過緯不緯度的也不重要,只有你端端正正看它時,它才又圓又亮。”

綠松憨笑:“聽不懂,但公子說的都對。”

沈清和笑著搖頭。

“唉,不知道會不會有故人,在此情此景共賞同一輪圓月呢。”

系統能出來,沈清和就輕松多了,只要在處理丘泉郡庶務的閑暇之餘,隔三差五聽學生彙報一次課題進度。

他這個既當導師又當甲方的,提供了一定科研經費供學生支取。學生們一番討論後,決定買兩塊土地。

丘泉郡地力受限,不可能家家戶戶都有好田,他們便特意選了塊已經侍弄好的肥田,和一塊相近的薄田,作為對照組播種耕種。

本來是沒有農人願意出地的,畢竟田地便是命根子,但年成實在不好,周圍鄰裡大半都丟了田逃荒去了,瞧得他們心焦。與其讓自家地留著長草生荒,倒不如換點財物,逃荒時還能有盤纏傍身,這麼想著,狠心一咬牙,便把祖輩耕種的地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