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這太殘忍了。
別說五六歲的裴靈祈受不了,十三歲的裴宣也受不了,十三四的裴宣甚至想過真的懷裡揣把刀去捅了她爹,只不過很遺憾被羽林衛給搜出來繳械了。
好在繳械她的是看著她長大的姨姨選擇假裝沒看見放過了她。
裴靈祈就沒這樣的運氣,她被當場抓包了。
她還太小沒有親信沒有依靠,鄭希言雖溺愛她,但鄭希言一年到頭至少有八個月在打仗,不是打仗就是在邊疆構築工事,她能依靠的只有娘親,娘親要是有新的人她肯定會害怕。
因為她沒有母親。
裴宣有點想回頭,看看那扇窗戶開沒開。
“陛下已經睡了。”子書謹平靜開口。
嘶,別不是被打暈了吧,看鄭希言那個不罷休的架勢這一次裴靈祈肯定沒好果子吃。
無人知曉的角落,小小的窗戶縫裡裴靈祈咬住自己的袖子哽咽著抽了抽。
看見有人要回頭她趕快把窗戶縫合攏,又悄悄的往外瞅,可惜母後最終沒有回過頭來,裴靈祈抹了抹眼睛終於忍不住縮成一團小聲嗚咽起來。
“其實臣可以自己走。”兩個人靠一起太近裴宣感覺很別扭,別說裴歲夕了,就是裴宣本人也很少和子書謹這麼親暱過。
小時候彼此鬥智鬥勇,少年時是老師是相依為命,登基後彼此相敬如賓,她們間上一次這麼親暱是什麼時候裴宣都快想不起來了。
呃,如果侍寢算親暱的話她倒是能勉強想一下。
“再摔一次若是落下腿疾,日後仕途也要到此為止。”
啊,你還關心女寵的仕途啊?我以為情人這種見不得光的事不會在仕途上有什麼作為呢?
再說又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權欲燻心,裴宣腹誹面上倒是不敢多嘴了。
前後殿間隔並不長,只是因為裴宣腿殘了所以走的慢。
細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落在長樂殿的屋簷,落在棧道旁的紅梅,有暗香浮動,地上已鋪了一層細細霜雪。
天地這樣冷,只有子書謹的手是暖和的。
一陣風來吹在裴宣本就濕透的衣裙上,她不禁瑟縮了一下,子書謹冷不丁問:“冷不冷?”
裴宣愣了一下,突然無可避免的想到某一年秋狩,有人安排了一場刺殺獵場有數匹馬匹失控發狂,裴宣在混亂中中了一箭,整個人摔進了泥漿子裡,那年秋天特別的冷,好像冬天提前來臨。
她傷的並不太重,因為射中的是她本就廢掉的右手,她還記得血一直汩汩往外冒,她滿身泥漿也這樣冷的瑟瑟發抖。
可她是皇太女,她只能故作鎮定有條不紊的處理馬匹活捉刺客。
直到子書謹匆忙趕來,冰冷開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殿下身為皇儲連這一點也做不到嗎?”
裴宣當時氣的差點把她當刺客活捉了扔到泥漿子裡,但最終考慮到武力差距和尊師重道等一系列問題裴宣選擇了忍氣吞聲。
原來子書謹也會在人落水的時候關心人冷不冷,疼不疼,而不是先冷漠的先責怪一句怎麼這也做不到。
她不說話子書謹便以為她冷,抬手去解那件墨色披風,她的披風有一圈滾邊的狐貍毛,暖和的很。
裴宣抬手推拒了:“臣微賤之軀,不敢受用。”
她這話不知又哪裡觸動了子書謹,大概是這些年她獨裁習慣了,已經受不了有人婉拒她,總之子書謹眉間深深折出了一道痕跡。
但裴宣就是不想要,她就願意凍著,小情人有點小脾氣怎麼了?呵,說不定子書謹就喜歡這掛了。
她以為子書謹必然生氣,但最終她只是一言不發,好在前殿很快就到了。
在她低頭的那一剎那,子書謹無聲的嘆了口氣。
除了小學堂周圍有一二守夜的宮人,旁的地方都已無人,但好在連廊已經十分暖和。
廣百從雪中匆匆迎了上來,看見裴宣的慘樣驚詫了一下:“太後。”
子書謹並不鬆手,只是問道:“為何不在此處守著?”
聲音平靜不怒自威,她要教訓裴靈祈長樂殿留下的人並不多,但裴宣榻邊還是留了心腹的。
廣百趕緊答道:“平南王喚臣去為陛下拿些溫心丸來,臣以為陛下發了喘疾便親自去了。”
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