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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她愛慕她,勝過性命。

某一日有女官忽然跌跌撞撞的來請她主持大局,只因陛下昏厥在朝堂。

她起身跟隨女官前去,一開始走的穩穩當當,到後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幾乎要遏制不住恐懼的心跳。

是啊,她那樣篤信白浣清會給裴宣留下解藥,可人的感情瞬息萬變難以捉摸,也許在宮中時白浣清確實深愛裴宣,可後來興許當真假戲真做,對葉宴初動了真情。

她如此自負,這一生罕逢敗局,於是以為能夠一直料敵先機,從容不迫。

直到她看見蜷縮在床榻中間的裴宣。

盛夏的錦被那樣輕薄,可她縮在錦被當中幾乎看不見起伏,在某一瞬間子書謹以為她已沒了心跳。

她走上前,撫上裴宣削瘦的臉頰。

帝王的呼吸如此微弱一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已是病入膏肓之相。

在那一瞬不信鬼神的人願意奉出一切,哪怕是回到十年之前叫她死在刑場上也好,不,要死在疆場上,至少能多看她一面。

她寧可自己死在期年之前,只希望面前的人能一生無災無病。

可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她是如此清晰的明白,她所養大的、珍惜的、愛戀的女子,要走在她的前面,並且無可挽回。

比死亡先來的是明知裴宣一步步靠近死亡的恐懼,子書謹依然能清晰的記得裴宣生命最後那段時間的情境。

曾經活潑愛笑的人沒有一絲笑影,原本有內力底子的身體急速的削瘦下去,很快就能握住骨骼,她的臉頰凹陷,吃不下東西,一開始只能喝一點水後來水也喝不下去。

喂進任何東西都會吐,吐到嘔血,嘔出血塊,整夜整夜痛的無法閤眼。

她不是突然解脫的離去,而是漫長的靠近死亡的過程。

她們是那樣恨裴萬朝,用下世間難尋的毒藥,不想最後報應到了裴宣身上。

子書謹想裴宣這一生手都沒有沾上過血,嗜殺犯上是她,濫殺無辜血債累累也是她,為什麼到最後卻是她的宣宣承受這一切?

子書謹不信命,她不信找不到解藥。

她翻遍了整個白家,將當年有瓜葛的人盡數押進天牢受審,在裴宣病重後迅速收攏權力,掘地三尺也要把解藥找出來。

裴宣走的那天是個陰天,厚重的雲層遮住陽光,窗外只有蕭瑟的風吹過。

她病的太重了,形容枯槁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還好她對於外貌沒有鄭牡丹那樣的執念,不然死了醜成這副模樣都閉不上眼。

她死在子書謹的懷裡,因為抱起來折的她胸腔疼,所以溫和平靜的臥在子書謹的膝上。

也許是迴光返照,最後的時間裡她竟然有了一點精神,能夠開口說一些話出來。

“為什麼不殺了我?”子書謹聲音嘶啞。

這個答案如此顯而易見,還要再問一遍,裴宣在心裡輕嘆卻仍然用低微的聲音答:“因為我下不去手 。”

我不願意讓那個記憶裡意氣風發的人死在我手裡,不願意讓她人頭落地,不願意讓她落得如此結局。

她應當彪炳千秋,名留青史,而不是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宮廷。

瀕死的氣息奄奄的人突然費力的伸出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她抬不起來已經沒有力氣了,子書謹握住她的手,扶住她的手輕輕搭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們終於不再劍拔弩張,不再刀劍相向,有了片刻的安寧。

裴宣手指顫動了一下,她用幾近嘆息的虛弱聲音開口:“你給的兩個結局都很好,要麼成為一個冷血的帝王,要麼接受你的偏執,可是皇後,這個世上並不是一切都要如你所願。”

“我永遠,不會成為第二個裴萬朝。”

她那麼恨裴萬朝,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值得讓自己變成最恨的模樣,權力是噬人的怪物,她若是當真殺了子書謹又與裴萬朝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