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煊思忖片刻,搖搖頭,怎麼可能會有關系呢,大約是病中多思。
他何時竟也這般想些無用的事情了。
這一夜,崔煊有些睡不著。
翻身起來,他搖頭笑了笑,過去的事情罷了,他什麼時候,竟變得這般兒女情長了,倒真是叫人恥笑。
那日傍晚。
阮慕從崔府出來,沒走多遠,豆大的雨點就落下來,而後是瓢潑大雨,別說馬車,她連鬥笠都沒有一個,期期艾艾地走到了車夫和錢婆子的房子外頭,恰好錢婆子出來,看到她,趕緊領進了門。
才小産過,阮慕的身體還發虛,再被雨水這樣一淋,身上就不由得打起了寒戰。
到了屋子裡頭,烤上火,渾身才慢慢有了知覺。
錢婆子看著阮慕的嘴唇發白,人比上次竟然還又瘦了一圈的樣子,人忍不住又是心疼又生氣,
“夫人您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小産後沒有好好調理,這樣大的雨,怎可以漏液冒雨出門,淋了雨受了寒,日後若再要孩子...”
阮慕仰起慘白的小臉笑笑,“無妨。”
她,應當是不會再要孩子了。
兩年的時間,早已消磨掉她所有的情愛痴心,對嫁人的事情,再無任何打算。
況且在學醫術的時候,外祖便說過,“若是日後尋不得如意郎君,她這手藝,養活自己也沒有問題。”
世俗總是教女子覓得夫婿,而後依附於夫婿生活。
外祖一早便說過,若是能找到,自是很好,若是找不到,他也將能養活自己的本事悉心交於他最疼愛的小外孫女。
從前外祖收集的方子,許多的疑難雜症,還有很多藥草藥性和藥方等著阮慕再去探索,她的事情還有許多啊。
“夫人...您這是,怎不見郎君?莫不是...”錢婆子擔心莫非因為小産,阮慕被夫家嫌棄?
“我可以去解釋的,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幫忙,沒有旁人...”
錢婆子從阮慕過去的衣衫便可以看出她從前絕非普通人家,大戶人家,總是規矩多的。
阮慕打斷她,“無事,也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在錢婆子驚訝的目光中,“我,已經和離了。”
說話的時候,阮慕表情淡淡地,可是卻是一種釋然和輕松。
“這...這...這...”
這樣好看的夫人...小娘子,竟也有人捨得和離?怕是沒了眼睛?
只是阮慕再沒有多說的意思,錢婆子嘴唇動了動,也不好打聽什麼。
從上次的事情,阮慕就知道錢婆子和車夫都是實心眼的好人,又聽說兩人打算離開京城。
她在那等待的二十天裡,一直想著自己該去哪裡?可是人海茫茫,她竟找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好像天大地大,竟沒有一處是她的家。
錢婆子驚訝,“什麼?您跟我們走?您的家人呢?父母兄弟?”
阮慕垂目,搖搖頭。
錢婆子嘆了口氣,她知道上次阮慕的外祖去世,難怪小娘子哭得那般撕心裂肺,原來那老人竟是她唯一的親人。
唉....
隨即她又想到,這個孤苦無依的女子,一個親人都沒了,那夫家也是真夠狠心的,不過是沒了一個麟兒,日後又不是不能生,竟然就這樣叫人和離。
在這樣暴雨的天氣讓人走,那才剛剛小産過了,也太黑心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