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將手拿出來吧。”她開口。
崔煊遞上,他人比她高,手也比她的大上許多,骨節分明,又細又長,因為騎射的緣故,手上有一些粗粗的繭巴。
而阮慕的手輕輕託著他的手,她的手軟軟的。
輕輕的觸感,像是小貓撓似的,撓在他心間,發癢。
從前,他也是握過她的手的,次數很少,後來的時間裡,崔煊將過去翻來覆去想了很久,兩人親近的次數實在少得可憐,可那為數不多的時間裡,他卻記得,在她小貓一樣嗚咽的時候,他曾將她捂嘴的手拿開,告訴她,“發出聲音來。”
那會兒,他的注意力都在她酡紅的臉頰上,在自己幾不受控的感覺上,沒有注意過她的手。
她的手其實很好看,十指勻稱修長,白白的,指甲圓而小巧透著淡淡的光澤。
她的手比他小許多,又白上許多,動作間,甚至可以看見細小的絨毛。
直到微微的痛感傳來,崔煊的精神才從過去抽離出來。
“大人稍微忍耐一下,會有些許疼。”阮慕仔細處理傷口,注意到他的動靜,緩緩開口。
“不妨事,那些人,應當是故意的,最近,可有的罪過什麼人?”崔煊將那些迤邐拋去,談及現下重要的事情。
阮慕有些猶豫。
她可以麻煩任何人,可心底裡,到底是不肯麻煩他。
“那日...是我莽撞了,不該說那些話嚇到你,是我....現下,你就當我是個官,那些人顯然有備而來,所幸尚未做出實質性的傷害,即便是報官,目前也沒有他法,我興許,可以幫上一點忙。況且,這事,興許和回春堂有些幹系。”他認真地看著她。
阮慕心裡苦笑,若當他是官,他那樣高高在上的官位,恐怕她想要見他一面都是難的,他的職責又怎會是保護她一個普通百姓。
可是阮慕沒有想到的是,他會提及回春堂,雖然沒有明說具體是什麼事情,他應當也是無法明說的,大約是朝堂上重要的事情,能提及回春堂,阮慕知道,這是他格外破例。
若是叫旁人知曉,回春堂必然會早做防備。
況且,阮慕已經仔仔細細想過了,若說她來建鄴的罪過什麼人,有什麼人值得這樣費心思來對付她,恐怕....
只有當初在船上的小姑娘,可是小姑娘是李昉的妹妹,這便絕無可能。
不過,若是李昉的爹孃呢?
再剩下的,便是...回春堂。
從她開始為百姓治病,叫人少去那裡,回春堂的人恐怕就已經有所猜疑。
雖然不能百分百確信,不過,阮慕還是將自己知道的以及懷疑的都說了出來。
崔煊越聽,面色越是凝重,“假藥壞藥?”
回春堂好幾年來,給窮苦百姓半價的藥材,都是這樣的,難怪乎,許多人治不好,甚至出現吃了藥病情更加嚴重的情況。
而這些人本來就沒錢,回春堂名聲又極好,所以他們不可能再有本事去旁的地方就醫,更不會也不敢質疑回春堂。
即便是有人疑惑,只要旁人說一句,“你簡直是不知好歹。” 那麼質疑的聲音就回立刻消失殆盡,無人敢說。
崔煊凝眉細想片刻,而後抬起鋒銳的視線,看著她,“這事,十之八九便是回春堂,交給我,我來處理。”
說完後崔煊又怕她什麼都不知情,無端恐慌,便柔聲安慰,
“此事不大,對方沖著的是朝廷,就連你,恐怕也是因我而無端被牽連,所以,這事是我對不住你,一切都交給我。”
阮慕搖搖頭,“是我早意識到,他們可能再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事,可...我...我一直...都沒有站出來。”
是啊,她是名醫,她受人尊敬,她說著治病救人,可是...其實是十分膽小懦弱的吧,若是她堅持查證,是否就不會讓回春堂繼續做這樣的事。
她眼眶發紅,連瘦削的肩膀都微微顫抖,崔煊心頭如墜上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