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一閃,燈滅了。
“煤油用完了。”雷德的聲音在黑暗中說。
“去拿我的手電筒。”
不一會,另一種亮光出現,從另一個角度照亮石室,亮度更白一些。
我想坐起來,但是身體還有點“虛化”。體內能量鼓蕩,胳膊卻使不上勁。我伸出手,雷德將我拽起來。他拉的力氣有點大,我坐起來以後腦袋嗡嗡直響,大腦在腦袋外殼裡晃動,像黃桃在玻璃罐頭瓶裡晃動一樣。我坐在那裡緩了好半天。
沃裡斯正靠牆坐著,望向我這邊。
“你達成了嗎?”海因裡希又壓低聲音問沃裡斯 。
沃裡斯沒有回答,而是說:“中隊長,你們,在外面、走廊等。我有幾句話,和西貝爾說。”他說話比平時慢,也是剛醒來,對身體的控制還不很靈敏。
“我在這等,你看起來需要人扶著走。”海因裡希說。
“我只說幾句話,很快就出去。”沃裡斯說,“另外,我,已經達成了。”
“你誤會了!我可沒有催你的意思,你可以不用著急,慢慢說。這個留在這裡,給你照明。”海因裡希把手電筒塞給沃裡斯,微笑著走了出去。
雷德收拾地上的水壺和每個人的包,也跟出去。
“不錯,動作很利索!”海因裡希在外面說,這是我第一次聽他表揚雷德,語氣裡帶著喜悅。
我從石棺裡爬出來。
“你為什麼又回來了?”
“我看你義無反顧地回來,就想,也許這裡沒有我想的那麼可怕。因為你是我真正的朋友了,你的選擇,我都相信。”他說話越來越流利,但又停住了,“那個……這些話聽起來有點冒犯,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你不要誤會。”
“我聽得懂。”
我明白他的感受。
我們在意識的世界有過“直接”的交流,那個狀態下,人和人是絕對坦誠的,感覺親切的靈魂,就算從未見過,只要頻率對應,見面就是朋友了,不需要任何熟悉的過程。更何況我和沃裡斯算是“經歷生死”的戰友。
但一回到現實,物質世界的各種規則就重新“載入”了,我們原本沒那麼熟悉,這些話說出來總有點尷尬。
“對了,不管你一會會忘記多少,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在幻境中見到了什麼,這份體驗是屬於你自己的,你明白嗎?”
為什麼會忘記?我的思維在這裡停了一下,但是剛回來腦筋不太好使,只沃裡斯又說:“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或要求,直接找我,我會幫助你。”
“好了嗎?”海因裡希在外面問。
沃裡斯對著外面朗聲說:“她的啟蒙沒有成功,我安慰她一下。”
我走路還有點不穩當,扶著牆走出去。雷德右邊揹著兩個包,還伸出左手來拉我,我抓住他的小臂,他抖動了一下,我看到袖子挽起的下臂上,星星點點的血痕。
“怎麼回事?是蟲子咬得嗎?”
我沒感覺這裡有蟲子。
“石室裡面,很難保持清醒。”雷德說著,放下了袖子。原來他透過用尖銳的器具刺破面板保持清醒。
“辛苦了……”
甬道前面傳來一聲冷笑,“有柏菲汀他不願意吃,非要自討苦吃!”
手電筒在前面沃裡斯手裡,我和雷德都在黑暗中,我回憶了那個穿透幻境的痛苦喊聲,明白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