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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罐頭

問題太多,我笑了笑準備離開。去跟弗拉維奧道別,看到那個老兵還含著一半的杏沒有嚼,他仰著臉,嘴巴張著。我怕他卡住了,趕緊一手托起他的頭,一手使勁拍他的後背。

心裡好後悔,剛才喂他那塊杏,可能是太大了?實在不行——

我把手伸到他嘴裡,把半顆杏摳了出來。“喂,——喂!”我又拍了拍他。

“他見上帝去了。”弗拉維奧輕輕地說。

我退後了一步。

“別怕,親愛的,他會好的。他在這邊受到人類天使的照顧,現在去了另一邊,那邊的天使也會照顧他的。”

我手指還捏著半顆杏,現在丟到了地上,那隻手,剛才從死人嘴裡摳出了半顆杏。

“可是,可是他還躺在你旁邊。”

“沒關系,我們習慣了,”弗拉維奧柔聲說,“很快會有人把他抬走的。你去吧,出去透透氣。”

我到外面去,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遠處是無垠的曠野沙地。

幾輛機動車和坦克向這邊駛來。在夕陽下,每個機動車輛都拖著兩條長長的“尾巴”。一條是黑色的影子,另一條是行駛時激起的沙塵。就像黑色的彗星拖著尾巴在天空緩行,就像史前的兇猛巨獸在夕陽中安靜地回歸棲息地,這幾輛車拖著它們黑色的影子和發白的沙塵尾跡,緩緩駛來。

像一副油畫,令人震撼,又充滿壓迫。

機械聲越來越大,他們到了。

“隆美爾元帥來了!”有人喊道。

我也看清了,隆美爾站在指揮車上。車還沒停穩,他旁邊的一個副官模樣的人就先下了車。這輛車上並沒有阿爾伯特。後面一輛車上也沒有。

隆美爾下車後和迎上來的韋瑟少校握手,他也看到了我,點頭示意。

海因裡希急匆匆趕上前和隆美爾握手,隨後向我這邊走來。

“你們等了很久嗎?”他邊走邊大聲問。

“不久,我們剛剛到達。”

“一個多小時吧。”

我和海因裡希同時回答,說完,海因裡希瞪著我,好像我初次登臺,就在國家級舞臺上演砸了。他使勁摘掉脖子上的望遠鏡,塞到我懷裡,“把這個,送給沃裡斯!”臉上是“你最好明白我這是在幫你”的表情。

他不知道我在滑雪時見過隆美爾,沒必要這麼小心的。

隆美爾微笑著擺擺手,“車隊離開的道路還沒有肅清,你們得再等一下。英軍大部隊被我們阻擋之後,他們派了小股力量想截斷道路。”

隆美爾把帽子拿下來,倒扣著把裡面的沙子倒出來。他帽子下面的臉明顯分成黑白兩部分,眼睛下面的部分曬得黢黑,眼睛以上被帽沿遮住的部分則保持原來的膚色。

副官跑上來遞給隆美爾一張紙條,後者邊看邊點頭,“阿爾伯特應該會很快解決道路問題。英國人,總是以為自己能做到出奇不意。”

海因裡希高興起來,轉身叫我:“埃德斯坦小姐,你去告訴沃裡斯,我們準備出發!”

我站著不動,道路問題解決了,阿爾伯特要來了呀!

我回頭望向隆美爾,他好笑地瞧著我,也不說話。我悄悄向他做了好幾個手勢,都是些情急之下胡亂的手勢,核心意思是“我不想走”。

隆美爾笑容更大,故意咳嗽了一下,“海因裡希中隊長,我找西貝爾有些事要談。”

海因裡希恭敬地點了點頭,但回頭給了我一個嚴厲的眼神。

隆美爾叉著腰站了一會,望著遠處,“這裡是沙漠,人在這樣極端的氣候條件下奔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遇到。以前沒有出現的疾病,也可能會突然發作。這一點我見過太多了。”

他可能知道了我父親的事,在變相安慰我。他的聲音又變得輕柔了些:“露西在信裡經常提到你。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看到你接替你父親的工作,完成了自己的職責,說實話我很意外。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在讀書方面有些頭腦,但在這樣嚴酷的環境裡受到鍛煉,才是真正的成長。年輕人,就是要用自己的功績向上一代人致敬!”

我繼續點頭,雖然是打雞血,但是隆美爾的話聽起來並不讓人排斥。他很會和年輕人講話。

戰鬥機的轟鳴響起,一架bf109來到了營地外不遠處,在一片開闊地落了下來。

我和隆美爾都轉頭去看,他叫來了副官。

“之前有一架我們的飛機迫降在英國戰線那邊,我們去搜尋。這架飛機為我們掩護。”副官說

“哦?我記得今天來的不是馬爾塞尤,而是——”隆美爾站了起來,向飛機那邊望去。

“弗裡德裡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