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的。他是怎麼做到剛動完手術就把人氣個半死的?!
在樓下,遇到了回來的希爾德,提著一袋橙子。
“你怎麼出來了?是要回家拿東西嗎?”她問。
“別提了!”我把阿爾伯特的“英雄事跡”都說給她聽,希爾德挑眉聽了一會,“答應我,盡快在書房安排簡易床好嗎?等他病好,馬上實行懲罰。”
“這,我到沒有想過……”
希爾德大笑,“好啦,反正你怎樣都捨不得,回去吧!不要向我抱怨阿爾伯特的事,換成是我,我就把他另一條腿也敲斷!”
我咋舌,“你對毛奇伯爵也如此殘暴?”
“當然不!他做事永遠妥當,從不出錯!”希爾德把桔子塞給我,得意洋洋地走了。
我信她才怪。
我提著一袋橙子,在醫院裡遊逛了一會,最後把桔子寄存在沙醫生的辦公室,坐車回家了。
回去收拾了幾件阿爾伯特的換洗衣服,又拿了水杯牙刷等日用品。還專門打了個電話給萊溫教授,向他請了兩天假。剛好最近我修改幾次後的論文交了上去,萊溫教授同意了。
回去的時候,天早就黑了。
我去取橙子,沙醫生已經毫不客氣地又非常努力地在剝橙子皮。
“好久沒閑下來坐著好好吃個水果,不好意思,沒有忍住。這橙子聞起來好香。”沙醫生放棄剝皮,直接從抽屜裡拿出一把手術刀的刀片,把橙子切開了。
“在哪買的?一會我讓人買一袋還給你。”
沙醫生年紀雖大,但是性格很活潑,再加上前一陣做實驗跟他也熟了,所以他不見外,我也不介意。
“你都吃了吧,”我說,“我未婚夫有意志力,不需要橙子。”
沙醫生問我怎麼了,聽我描述後又大笑。
“普魯士軍人的脾氣,都是這樣的。過幾天你就瞧吧,不管腿上骨頭在不在,他們都要下地鍛煉。”
沙醫生見怪不怪的語氣,到讓我平和了許多。既然都是這樣,那也不完全是阿爾伯特自己逞強,而是集體意識的慣性,我也只能接受。
我從家裡拿的東西多,沙醫生幫我端著一個盆子,和我一起往病房走。他邊走邊說:“對了,你那篇治療震彈症的論文,上次我看到了。以後論文印出來,能不能給我一份?”
他對我的論文感興趣,讓我很驚訝。問他覺得哪部分最有意思。
“當然是士兵催眠卻回到中世紀戰場的部分!像小說一樣。”他說。
呃……他的興趣點似乎和“腦外科專家”的身份不甚相符啊。
“那部分萊溫教授讓我去掉了,他認為內容不實,影響論文的科學性。”
沙醫生的嘴上的鬍子翹動了幾下,“從科學性來說,他這樣做到也沒錯,只是那些內容真的很有意思。他的思想太狹隘,世界上除了科學,難道就沒有別的方式解釋世界了嗎?多點神秘也很好呀!”
大約見識過了沃裡斯的實驗,或許他本身也思想開明,沙醫生對神秘學的接受度要高很多。
剛上三樓走廊,遠遠就見赫林轉身進了病房,大約之前在走廊上張望我來著。
“你說自己把一些‘不實’的催眠資料都存著,對嗎?”沙醫生問,“今天——呃,我說改天有空的話,能不能拿給我看看?”
他那麼著急,我都有些好笑,“早知道我剛才回家就能拿來,現在只能等明天了。”
把東西在病房裡放好,阿爾伯特閉著眼,看起來沒有動靜。我小聲問赫林,“他睡著多久了?”
“不久,剛睡著一小會。”赫林說。
我站到床邊看了一會,看阿爾伯特瘦得陷下去的臉,還有幹得起裂口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嘆氣。接著,他的眼球在眼皮下面移動了幾次。
“別裝睡啦,我回來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