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一整張空白的紙,只有這兩句話,但是那那些空白的地方卻湧出一股股強烈的……無力。
那種一粒沙子不能改變整個風暴的無能為力。
所以,他才會腿傷未愈,就急著回去前線,要把自己這個人填進那註定無望的風暴眼裡去。
戰爭和時代的重負,再一次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原本,帶著一肚子委屈來到他床邊,希望能找到保護和安慰。可是開啟信,就像開啟了通向戰場的大門,無情的風暴帶著上萬噸的沙塵壓迫而來。
我個人的委屈瞬間被沖擊得找不到蹤影。
天真的,天真的我。這個在我面前時時安慰我小情緒的人,自己背上又有多少壓力。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他的聲音。
“貝兒?”
“你醒了?”我轉過身。
“一直醒著。”
我一呆,他眼睛裡有笑意。
“剛才我給你擦身上你知道?那也不句說話。”我嗔道。
“說什麼?”
是啊,剛才給他擦腿,把被子裡的他都看了一遍。他能說點什麼呢。雖然心裡難過,但這話也讓我笑起來。
“我剛才……沒力氣。”他斷斷續續地說。
“好像到半個小時了,你想喝水嗎?”我去拎了下暖水壺,有熱水。
他搖頭。
“你想要什麼,就告訴我。”
“你來,坐在這裡,”他說,“我想看著你。”
我一笑過去坐在床邊椅子上,他定定地看著我,我握住他一隻手。
護士來換吊瓶了,我問她:“他說一直醒著,手術後醒得這麼早,是不是不太好?”
“施特恩中校是區域性麻醉,所以醒得早。”
“這手術都是區域性麻醉嗎?”我怎麼有點不懂了,股骨上的手術有這麼“隨便”的嗎?
“是施特恩中校堅持的。”護士無辜地看著我,然後趕緊推著小車出去了。
怪不得他出那麼多虛汗,我用目光質問他。
“你說過,有些藥要少用。”
“我是說帕飛汀那種不要吃,也不是讓你做手術硬抗啊!”我的嗓門有點高,剛走出門的護士捂著嘴笑,跟旁邊另一個小護士說:“終於有人能說動他了。”
“區域性麻醉,不疼嗎?身體緊張,不影響手術嗎?而且——”我還要找出一些理由,就被他打斷了。
“沒關系,鍛煉意志力。”
在手術臺上,鍛煉意志力?
虧他想得出來,這個德意志瘋子,就知道亂來!
我一肚子火,可是看看他虛弱的樣子,又不能沖他發脾氣。
“那現在開始好好休息,睡覺吧!”我吼道。
赫林從外間探過頭來,我也覺得自己聲音太大。可是實在氣不過,為了不發火,只好走出病房,不去看他。見我出去,赫林立即起身到裡面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