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治療

副官這才點頭,仔細把那張紙展平放好,離開了。

我猜舍倫堡是覺得上次那樣講述過去太過“暴露”內心,但病總要治,先叫來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副官就來了。

“您是對的,旗隊長先生很高興收到您的書法,並且也不再提占星工作的事。他還找柏林大學的漢學家看了那幾個字,後來他把它裝在鏡框裡。”

“漢學家?”這到給我整不會了,“真的看了?”

“當然了!還是我拿到柏林大學去的,我遇到了檔案館的漢斯格德·馮·倫德施泰特博士,他當時正拿著一本中文古籍研究呢!他說了,這是中國成語,講了一個中國古代的古老故事,講一位名醫幫一個國王治病。”

漢斯格德,你漢學水平還得加油啊。“諱疾忌醫”這四個字,真的理解了嗎……

幾天後,舍倫堡終於出現了。

我勸他說:“治療是個連續的過程。第一次效果雖然好,但是那股能量並不屬於你,它在你體內只停留一段時間,您原本的慣性還在,還會把狀態拉回來。只有堅持治療幾次,再輔以心態和行為的改變,這樣才能把療效固定住。這個道理,旗隊長您不會不明白吧?”

“您說得對,”他微笑道,“但治療這一次就足夠了,我只是體驗。”

這個人,看著笑眯眯的,怎麼在這麼一件小事情上說不通呢?

“您前一段時間不願意治療,這情有可原,因為在調查海德裡希的事,帶病工作正好讓希拇萊先生對您另眼相看。現在這件事已經了結了,為什麼還不治療?肺病在我們這個年代,可是會要命的。”我有點壓不住火,語氣也有些不悅。

他目光突然犀利,眯著眼看著我。好像一隻豹子潛伏在草叢裡被人發現,在一秒鐘內正在評估我是否有威脅、會不會攻擊他那樣。我知道那個“帶病工作”的小心思大概是被我猜中了。

我坦然地回視。過了一會,他又輕輕笑了,繞過前面的話題,抓住了我的一個漏洞。

“肺病在這個年代會要命?聽起來您好像不屬於這個年代一樣。”

我只能黑了臉。

“如果您真的覺得無所謂,我也不會強迫您!”

過了好一會,他慢慢地說:“以前您提到過,治療後人的一些觀念會改變,會對原本的生活軌跡産生質疑?”

“是的。”

“給我講講這些觀念改變的具體表現吧。”

舍倫堡這個人就是這樣,如果他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就是不願意再談。

我只好介紹了幾例催眠病人,在催眠後心態發生轉變。有些對家人態度轉變,有些則變得不那麼容易糾結。

“但是,我還是希望您重視健康,”後來我又說,“誰也不知道如果您離開現在的位置,會不會有第二個海德裡希走上來。”

這是我的真實想法,雖然他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好人”,但比海德裡希那樣的真正的魔鬼,還是強太多。我也是看在他願意做治療,已經對我有了相當的信任的基礎上,才敢冒險這樣說。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

“您是個很難取悅的人。”他瞥了一眼我的檔案櫃,隔著檔案櫃的玻璃,裡面有一個黑盒子,“這個小禮物,不管任何當時在場的女士得到,肯定會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而您卻把它和一盒……印泥堆在一起?”

這是希拇萊在對話宴會上送的,希拇萊當初說它不一樣,我開啟看了,無非是個水晶天鵝擺件。我也不想要他們的禮物,看完就放櫃子裡了。

舍倫堡走後,我又把天鵝拿出來,仔細觀察。難道天鵝頭上那個黃燦燦的是黃金?就算是純金,也才幾克吧?後來看到天鵝下面的黑色絲絨墊布。墊布不算太平整,旁邊有一角紙露出來,我把這角紙拉出來,那是一張折起來的單子。

開啟來,一張支票,數目欄裡寫著一萬馬克,下面有希拇萊的簽名。背面用鉛筆寫著一行字:

“為我們神聖事業共同努力的人,理應得到豐厚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