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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裡斯坦與伊索爾德》

我垂眼不答,只得自己解下了掛墜盒。他接著就要幫我戴項鏈,我又擋住了他的手:“我自己來!”

“好,全聽你的。”他輕笑,把我的掛墜盒項鏈裝進了自己的衣袋,“回頭再還給你。”

走出汽車,夏日晚間的風一吹,衣裙飄動。他轉過來凝視了我一會,抬起一隻手。我下意識側了下臉,只覺得右耳的耳環被他手指撥動,珍珠在來回打晃。

“很美,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像一副名畫。”他輕聲道,“不要怕,我把你帶出來,也會把你送回去。”

“送回哪?”我生硬地問,那個屋子是臨時關押我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這話大約十分不解風情,令他氣結,他沒有再表現得很親暱。

希拇萊的情婦波斯塔特小姐已經在包廂裡了,她腹部微隆,看起來懷|孕好幾個月了,脖子上也有一串大寶石項鏈,大大小小的寶石嵌得繁複華貴,閃得耀眼,左手拿著貝殼嵌制的小望遠鏡向下看。

“瑪格麗特在那!”她說,“旁邊是那個瘦得像麻桿的赫爾佐格夫人。”她放下望遠鏡,跟我打了招呼,然後對跟著她的副官說:“你下去,叫瑪格麗特上來,但不要叫赫爾佐格夫人。”

海因裡希的遺孀瑪格麗特來到以後,對著舍倫堡後滿臉歡笑:“我可以坐在您旁邊嗎?”她側著臉,用大概是她心目中最有魅力的聲調和表情說。

好一會沒有回答,後來舍倫堡微笑著:“對不起?您說什麼?是跟埃德斯坦小姐打招呼嗎?”

瑪格麗特陰沉了臉,沒有走過來,遠遠地跟我打了個招呼。

序幕開始了,希拇萊還沒來。這是當然的,大人物是不可能把一場戲從頭到尾看完的,那樣顯得掉身份。

瑪格麗特和波斯塔特嘰嘰咕咕地聊天,時不時也問我幾個問題。

“特裡斯坦和伊索爾德喝下了愛情魔藥,就不可能不相愛了,真有這種魔藥嗎?”波斯塔特問,“要是有的話,我想女人都會選擇用它拴住男人的心吧?畢竟只是感情本身,太不可靠了。”

這很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情婦關心的問題,我心裡嘀咕道。

“說不定有哦,”瑪格麗特向我瞄過來,“埃德斯坦小姐,您肯定知道。”

“我沒有見過。”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我不信,”她捂著嘴,咯咯一笑,“如果沒有,您身邊的男人怎麼都那麼痴迷您呢?”

我搖搖頭,這對話好無聊。

“如果真有,”舍倫堡很認真地、像探討問題似的說,“她為什麼不用在希拇萊先生身上呢?”

瑪格麗特語塞了,臉色發青,像誤吞了巫婆的毒蘋果吐不出來。波斯塔特面露不悅,責備地瞪她:“好啦,別亂嚼舌頭了!”

第一幕結束,舍倫堡出去迎接希拇萊。包廂裡只剩下我們三個女人,不安分的瑪格麗特又挑起話頭。

“您給人催眠?”她探過身子對我說,“催眠能改變一個人的!我看報紙上說過。”

“我給病人催眠只治療心理和身體問題,不會強加別的暗示。”

她搖著扇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您——是不是催眠了旅隊長?”

“您想多了!”這問題真是蠢到家了。

“別生氣呀!”她很開心地說,彷彿我帶了情緒就是承認了一樣,“我巴不得自己會催眠呢!”

希拇萊到了以後,波斯塔特和瑪格麗特瞬間安靜。但到第二幕結束休息期間,這兩個就迫不及待地到別的包廂門。據說,戈培爾夫人帶著幾個女演員在那裡。

“就在20號的前兩天,隆美爾元帥突然出了車禍。”希拇萊開口道,“您說巧不巧?要是反抗分子得到了這個等級的元帥的支援,那結果是什麼,我可不好說了,我們的元首,難道不是被德意志選中的人嗎?”

“是的,”舍倫堡很捧場地附和道,“元首的命運是不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