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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科雷格。”

他馬上微笑,成為擁有“一屋子鈕扣”的人。弗裡德裡希看著我們的小互動,大聲嘆息自己不夠幸運。

“這根本不是幸運,弗裡德裡希,你得學會看清。”阿爾伯特從觀後鏡裡把鄙視的目光反射過去,“那個離開你的女人,一開始找你就動機不純。這樣的人,隨便一點磨難就會露餡了。你不應該為她傷心,要學會擦亮眼。像我,就知道貝兒對我是真心的,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說到最後時,他轉而望了望我,我也回視他。剛經歷了那些可怕的事,誰也不會比我們現在更清楚“和真心的人一直走下去”是多艱難卻又值得期待的事了。

“好啦,”弗裡德裡希叫道,“不要再用那難分難舍的樣子刺激我了!”

“活該。”

“我是個病人,一個臉上破相的病人!”

“腦子不清醒,思維幼稚,”阿爾伯特無情地嘲笑,“我看是奶瓶把你養大的。”

“啊啊啊——”在被損得體無完膚的弗裡德裡希的吶喊中,車子已經到了佈雷特爾街。

“我先讓貝兒回去,然後把你送回家。”阿爾伯特說。

“我不回家,”弗裡德裡希說,“我母親肯定每天對著我的臉流淚8小時,我父親則用剩下的8小時擔心我再上不了天,不能為帝國效力。所以今天我去你家蹭頓飯,晚上找個旅館住幾天。”

“可以,”我說,“其實你的臉可以做面板移植,會恢複不少的。”

“算了吧,沒有女人願意看我的。”弗裡德裡希道,“我以後也就這樣了,半死不活。”

“你是傻瓜嗎?”阿爾伯特再次忍不住生氣道,“一個王牌飛行員,戰鬥英雄,因為被女人甩了,就覺得自己的價值從來只是一張臉?想想被你救過的戰友,被你擊落的敵人,你的自暴自棄,是對所有這些人的侮辱!”

“阿爾伯特,別說啦……”我趕緊拉住他胳膊,弗裡德裡希剛拆了繃帶,又失戀了,消沉一下也正常。我怕罵得太狠,他受不了。

可是弗裡德裡希愣愣地聽了一會,眼裡晶光閃動,過去抱住了阿爾伯特:“我就知道,你是真正的朋友!這樣的話,再來一百發!”

“走開!”阿爾伯特推開他,轉過來對我說,“我罵他,是因為他的腦子還有救。”

弗裡德裡希嘿嘿地笑了出來。

“唉,希爾德她們怎麼還不回來?”他說,“最近總不見大夥聚在一起了,我好想他們啊。還有科雷格,他最近回來嗎?要不,我給他發電報?”

我做飯的時候,阿爾伯特把弗裡德裡希叫到書房裡談話,把最近的事大概講了。

“現在施陶芬被捕已經被處決,科雷格暫時還沒事,但也很危險。你不要隨便打聽,免得若禍上身。”最後阿爾伯特叮囑道。

這些事顯然對於弗裡德裡希來說是太複雜了,他想了好久,但是說出的話卻令人意外:“是我不好。你們經歷了這麼多事,面臨著死亡,而我還在為一張臉擔憂。”

過了一會他又說:“你們做的事是對的,戰爭本可以提前結束。可對的事,為什麼不成功呢?”

聽到這個問題,原本神色如常的阿爾伯特一下子變得失落,好像一個從來都學習很好的人,第一次遇到了不會的題目一樣。

“先不聊了,來吃飯吧。”我招呼他們。

擺上煎土豆,還有番茄湯。兩個男人都歡呼,因為番茄很難得。阿爾伯特倒了酒,我先舉起杯子:“希望科雷格平安。”

“為科雷格。”

“為科雷格!”

兩個男人都把酒喝幹了,弗裡德裡希剛把第一塊煎土豆塞進嘴裡,我們聽到了敲門聲,緊急的。

在門口,麗塔舉著一張電報,滿臉驚恐。

“科雷格……陣亡了!”

阿爾伯特一把搶過電報,仔細讀了一遍,然後又讀了一遍。才交給了弗裡德裡希。

“誤入了雷區?”弗裡德裡希看著電報,“為什麼?為什麼會誤入雷區?他是——他是參謀,他應該待在作戰室看地圖,為什麼要去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