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失了魂一樣的克洛絲交給諾娜媽媽,阿爾伯特望過來,見我看他,走來問我:“怎麼了?”
“沒事。”我微笑。
他也笑起來。
我沒有什麼要緊事要他過來,只是他好不容易回來了,我的注意力就總在他身上,目光一直跟著他。他也是一樣,原本也沒有必要過來,但見我看他,就一定要過來問問。無非是兩個人想靠近些。
再回頭時,舍倫堡眉頭擰成了結,他直視著阿爾伯特,說的話卻像是對我:
“西貝爾,在這告別之時,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吻過你兩次。一次是你在狼xue森林裡昏迷,一次是你在希拇萊的莊園冥想睡著的時候。——不,是三次。還有一次在湖邊小屋。”他指了指自己頸邊,示意那次他強吻我頸側的事。
“什、什麼?”我的臉一下子像火炭一樣熱,舌頭也僵住了,他在幹什麼?
說完這些,舍倫堡挑釁地看著阿爾伯特,後者面色平靜,用左手握住我的手,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右手伸到舍倫堡面前:“再見了,沃爾特。”
舍倫堡盯著向他伸出的這隻手,有好幾秒鐘,哼笑一聲,坐進了車裡。不一會,汽車駛入了夜色,遠遠消失了。
“我,我,阿爾伯特,他剛才說的……”我站在原地尷尬得簡直動彈不得,舍倫堡真的吻我了?我完全沒印象!
“我們回去了!”阿爾伯特彎下|身直接把我抱起來,我身子騰空,一邊觀察他的臉色。
到了客廳,他把我放下來:“你幫我放點熱水,我要洗個澡。”
見他神色如常,我去找到還在房間裡換了衣服發怔的克洛絲,叫她和我一起放熱水。我把浴室門關上,對她說:“克洛絲,這次事情就這樣過去,我們過幾天也要離開柏林。但你不要再找那個勞工了。”
克洛絲身子一晃,臉漲得充血,毛巾落在水裡,她趕緊撈了出來。“我知道了。”她低聲道。
熱水放好了,我把浴衣給阿爾伯特拿進去,他在我面前把外套和靴子脫下來,我還在偷眼觀察他的表情。
“又在擔心什麼呢?”他轉過來問我。
“他說的那些——那些事我沒有印象,不知道他是不是撒謊。”
“不管是不是真的,”阿爾伯特說,“都不是你願意的,而且他是故意那樣說的。貝兒,我不是傻瓜。他這幾年一直追求你,如果你對他有一點興趣,我們就不會結婚了。他也知道自己最終失敗了,或者他一開始就不成功,所以才說那些氣話。”
我心裡高興,笑著撲到他懷裡,他吻住了我。我閉著眼睛在他懷裡沉溺了一會,輕聲說:“你今天有沒有害怕過,萬一我真的出軌了你怎麼辦。”
“害怕過,”他說,“但我知道該怎麼做。”
“怎麼?”
“如果你不愛我了,我就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再離開。”
“你到哪裡去?”
“到一個你看不到我,但我看得到你的地方。”
“我可以去你那兒住嗎?”
“傻瓜。”
“你這樣對我,我不捨得離得開你。”
纏綿的吻忽然激越若狂,胳膊牢牢收緊,我幾乎被揉進他身體裡:“難道這不是我求之不得的嗎?”
時間只有兩個小時,然後我們即將面臨不知多少年的分別。但已經相愛的這幾年中我們經歷了太多事,分離又相聚,從最初的簡單心動,到熾熱的愛情,從愛情中又鍛出了不可磨滅的靈魂的紐帶。
我不害怕,阿爾伯特,生死不曾阻隔我們,時間也不會。
就像他後來給我的最後一封信中所說:
“戰爭真正要結束了,貝兒,我將不再需要肩負軍人的責任,我將不再需要徹夜做計劃如何侵略別人的國家,寫報告彙報殺死敵人的數量。到那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在分離的日子裡,唯一可做的就是毫無顧忌地思念最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