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契

婚書在業火中捲曲成灰時，我腹中妖胎狠狠踢了一腳。這孽種在青銅匣開啟那日懷上，此刻正在吞噬我的妖力成長。”你居然...”得忘的掌心按在我尚未隆起的小腹，梵文封印觸到胎動瞬間崩解。他琉璃色的瞳孔驟縮，看清了胎兒脊背上浮現的龍鱗紋路。

白越殘魂突然暴起操控我的右手，骨鞭貫穿得忘胸膛卻避開要害。鮮血濺在燃燒的婚書上，火舌竄起三丈高，映出我們三百年前拜堂的場景——那時他穿著喜服，我披著嫁衣，合巹酒裡混著兩人的血。

仙界戰鼓震落星子，我藉著陣痛撕開時空裂縫。分娩地選在虛妄之城最骯髒的勾欄，這裡充斥著最汙濁的慾望之氣，能掩蓋天道感應。當接生婆剪斷臍帶時，嬰兒啼哭化作龍吟，震碎十裡紅帳。那孩子臍帶竟是青銅鎖鏈，另一端連線著無間深淵。

”孽種！”天將的誅魔戟迎面劈下，我蜷身用脊背硬抗。懷中嬰孩突然睜眼，瞳孔裡旋轉著青銅匣齒輪的倒影，肉掌輕抬便捏碎誅魔戟。得忘的白發纏住我們母子，聲音浸滿痛苦：”他在吸收天道之力...”

瓦礫飛濺中，我看見嬰兒掌心浮現”白越”魂印。他咧嘴露出蛇類尖牙，奶聲奶氣喚道：”娘親，該收網了。”鬼婚契約的灰燼突然複燃，火舌舔舐之處，仙將們接連化作青銅齒輪。每個齒輪都刻著我的罪狀，最醒目的是”弒親子”三個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