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通五子,何為絕雲?修)
“閣下,恐怕恭候我多時了吧?”
她手背於身後,五指緊握著竹劍柄,一步一步,緩緩逼近黑暗。
黑暗的盡頭忽地燃起了一豆燭火,朝四周散發著極微弱的昏黃光線。藉著這盞油燈的火光,影影綽綽地照出書案和一個伏案的人影來。
“將所有兵力盡數調出,只為引我入局,倒也算得上有幾分膽識,不怕我取你狗命嗎?”她隱約看見書案左側似乎擺著一柄劍,有些像青峰劍的輪廓。
那人並無動作,只是輕抿唇角,幽幽地開口:“真是無情。取了劍,就不能取我狗……取我的命了哦。”
聽見這人第一句話,梁驚雪還不敢確定,不過是壯著膽子猜測。此話一出,她才意識到,自己早已墜入他精心編織的陷阱。
這聲音的主人,半個多時辰前她才見過。
是啊,南五街二十號……
她呵了一聲。
將軍府可不就坐落在南五街。
“你在明,我在暗,所以你才出此損招,只為讓我自投羅網。”
“是嗎?李焉識……李將軍?”
她站定在書案兩步開外,看清了那人火光下的模樣,坐實了她的猜測。
煙雨茶樓時,他與她一藍一青笑裡藏刀,現下二人皆是一身黑,劍拔弩張。
還特地換身衣裳來配她,真給臉。
那人這才緩緩抬起眼睫,望向梁驚雪。神情專注,也屬實俊美,可這副面孔上依舊掛著她討厭的那副笑容。
看似溫和從容,卻不知會不會背後給你一刀子。
“無需設計。有緣之人,自會相見。這麼聰明的姑娘,怎麼會丟了自己的劍呢?下山前,你師父沒讓你謹記——劍在人在嗎?”
明明是一張冷毅的臉,輪廓在燭影濃墨重彩的勾勒下極幹脆利落,可他的語調卻溫柔又妖嬈。哪裡像傳聞中春風得意的少年將軍,倒像個城府深重,吸人精氣的老妖精。
下山?師父?難道他已然查到我老底了?梁驚雪唯恐牽連到家人,心如同被揪了一把,跳得飛快。
她清清嗓音,趕走心下的忐忑,讓自己看起來更為鎮定:“我師父只說過,執劍在手,造型我有。”
“李將軍,你誘我來此為的是林子裡的事吧。林子裡到底搜出了什麼,我當時重傷過度,一概不知。我也可在此起誓,世上不會再多一人知曉我去過那林子。”
李焉識聞言,又是淡淡一笑:“別將軍將軍的叫,多生分,說不定往前倒倒,咱們啊……還是同門。姑娘還是叫我焉識吧。”
她清楚記得襄靈爺爺的遭遇。眼前之人愈是親切,愈是溫柔,梁驚雪愈是冷汗直冒。只聽說過笑面虎,如今卻是親眼見著了。
她不知道,這個老妖精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到底會在哪裡一口把人吃掉。
李焉識看出她的緊張與擔憂,舒展起身,拉開面前的木椅,拂了拂灰塵,擺出請的手勢讓她入座。
梁驚雪猜測,現下院子裡已然精兵重重,將自己團團包圍。
只得嚥下一口悶氣,神經極度緊繃地落了座。
“既見過,也不必蒙著面了。今日請姑娘來此,正是為了還劍。”李焉識將青峰劍向前微微推了一截。
梁驚雪目不轉睛地盯著李焉識的雙眼,柔黃燭光繾綣,此時看起來倒有幾分真誠。
她右手方落於劍身,卻被李焉識立時緊緊扣住手腕,扣得她生疼。
“面紗還未摘,怎的如此性急!”
他手上暗暗發力,眼神銳利,翻湧出不容置疑的威壓,倘若她意志不堅,倒真會被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