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生發,墮入陷阱增)
他冷笑一聲,搭住肩上的手,扣緊手腕反身一擰,按將在書案上,死死制住:“你若說丟了臉面在這兒,興許更像她些,我還能信你三分。”
“馬腳這樣多,慎王怎麼養了你們這群蠢貨,”他腕掌發力,按緊她的手腕,“還敢這樣的話?”
“將軍,將軍,是我啊!”抬起的臂膀被壓製得不得動彈半分,疼痛難忍,她緊閉雙眼,淚珠順著面頰橫流,悽楚無比。
從看見來人的第一刻,他便確信,這不是她。容貌音色可作偽,身形相近,發髻也梳得很像,這身衣裳他也見過,可唯獨一點,這雙眼睛不是她的。
那雙眼睛裡的恣意昂揚,颯爽氣度是他生平所見的獨一份。這樣暗送秋波,柔婉似水的眼神絕不屬於她一枝雪。
她即便是送,也絕不會送給他李焉識。
“將軍,疼,將軍!好疼!”她尾音發顫,神色痛苦無比,淚水模糊那雙眼睛,濕透臉下壓著的詩冊,洇開一片片深藍的花。
梁驚雪雙目閉緊,淚流滿面的模樣落在眼前。
李焉識恍惚片刻,手上不自覺略鬆了些。
幾是同時,她迅速偏過頭,口中吐出梅花鏢,攜冷光飛竄而來。
李焉識眉心一緊,側身躲過的一剎那,那女子騰出左手,立時拔出腰間軟刀刺向他心口。
門外急促腳步聲逼近。
李焉識迅速抬臂攔下,剎那間,利刃劃過,墨色大氅劃開個口子,臂上鮮血湧出。幾是同時,另一隻手向筆山探出,取下湖筆,旋即自筆尾拔出尖銳長針,在大氅掩蔽下,穿透墨色,猝然刺入她喉間,猛然橫扯,發力淩厲剛猛,鮮血如注。
她喉嚨裡發出咳咳兩聲,瞪大了眼睛,軟軟癱在他身上,沒了氣息。
幾是同時,大門被踹開。
“李焉識!你府上出了淫賊你管不管!竟然有人膽敢偷我衣裳!”梁驚雪人未至聲先出,猝然在門檻前止了步子。
臉上濺滿血珠的李焉識,單手扶著自己的屍體,臉色陰冷得可怕,正緩緩轉過頭來,看向自己。
她看著那具屍體,寒意生發。
場面一目瞭然:一枝雪護衛意圖刺殺定遠將軍遭反殺。
那張臉,那身衣裳,從頭到腳的打扮,與她別無二致。連她自己都辨不出誰真誰假。李焉識又如何辨得出?
她彷彿看見了自己的結局。
白日裡打馬遊街時,她打趣著隨口問過他這個問題。倘若她叛變,與死士們聯手取他性命,他當如何?
他輕巧地答她:認栽。
如今眼前的殺手以血證偽了他的話。
人只有一條命,她要謝謝這殺手。
謝謝她打碎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和李焉識,從來都只是利益的結合,哪裡會生出半點情誼。
她怎麼會愚蠢到相信李焉識的話呢?明明她也不過是周旋在他身側,卻相信他對她確有偏心。
那些及時雨般的小恩小惠和關心,都只是拿來收買她的施捨。
是他的用人之道。
利益破碎,他照樣會不留情面殺了她。
見她闖進去,暗中藏匿的殺手心知敗露,庭院裡落下幾十個黑衣人,拔刀而來。
她沒有時間多思,也沒聽清他急促喚了她一聲什麼。
青峰劍出鞘,她左手果斷合上大門。
“李將軍靜等便是。”
門外腳步聲嘈雜淩亂,呼喊聲震天,殺意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