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堂塞得下嗎?”
“塞不下也得塞,擠得進去就不錯了。聽人透露,說今天是講殿試真題。”
“不愧是清微山莊,什麼都能搞到。”
“英姿勃發?有帥哥!”
她耳朵靈敏精準地提取到了感興趣的資訊,跳了起來。
飛速洗漱一番,揣了個餅她便邊啃邊沖向書堂。
還是來遲了,裡頭早已開始。
“我朝科舉,重才幹,輕經書,選賢任能以採長求實者為上,食古不化者為下。引經據典,固然足可見學識之廣博,然若不能化用於心,則成也書,敗也書。是以書可讀,卻不可多讀。”
聲音朗朗,擲地有聲。
底下一片嘩然。
“不讀書,來這幹啥?”
“人家說的是不要只讀書,豬腦子。”
“那不讀書,我怎麼考中?”
“你回去洗洗睡吧。”
梁驚雪在外頭踮著腳,卻連說話之人的影子都看不見,一路在夾縫之中如泥鰍一般穿行。
“借過,借過。”
一個學子發問,言語尖銳,語氣更是憤怒:“聽聞師兄是八年前的文武雙甲狀元,若非勤學苦練,博聞強識,師兄當年又是如何高中的?難道自己高中,便要斷了我們這些師弟妹的來路嗎?豈非沽名釣譽!”
“長得好看,還是雙甲?”
梁驚雪眼前一亮,更加賣力地繼續拱拱拱,終於成功拱到了柱子邊。
她定睛一看,大失所望,上揚的嘴角也耷拉下來,沒了半分興趣。
“這不李焉識嗎?”
眼前白衣玉冠的,正是她日思夜想,恨不得徒手撕巴了,生啖其肉之人。
“好問題。你翻開手邊那幾本,隨便一本,都可以。”李焉識只是微微一笑,鎮定自若,並不氣惱。
“師弟盡可以隨意抽問,李某若有錯漏,自請辭官。”
“說讓我們別讀,自己不還是讀爛了?”
“正因李某飽覽群書,才有資格站在這裡告訴各位,盡信書之無用。”
底下一片安靜。
“諸位可知,正因我朝腐儒之氣日盛,如今科舉才要破此種風氣,若在文章中過分跟隨,一味掉書袋,結局一定是再來一年。”
“另則,死讀書易認死理,易出清高自傲之輩,我亦不希望諸位因此斷送。”
“李某這裡整理了一份近年文題,諸位可自行傳閱。”他從懷裡拿出一疊紙,交給身邊的張管事。
梁驚雪抱著柱子,踮著腳探頭看著前邊人手裡的文題。
“一.論語中說: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請結合我朝現實談談你的觀點。要求:不少於千字。”
“二.去歲金石城遇山洪礦場坍塌,死傷百人,此時恰逢千秋節,百官朝奉,你如何看待……”
“三.假設你是一名地方官,接上級通知,你的轄地傳出一些負面流言,經查證是你的部下所為,你該如何處理……”
“四.你如何看待官場師生關系……”
“五.你如何看待我朝與大涼的三場戰役。”
底下交頭接耳,低聲密談不斷。
“這種東西,真的是可以堂而皇之拿出來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