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再犯病,說那些奇怪的話,她才敢坐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踢著腿,望著瀲灩波光。
“去了洛京的這幾年,我終於可以每年只編一個,只為那一個。可是,我找不到相贈的那個人了。”
“那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玩?”她側過臉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手裡的錢莊一直沒有起色,我不敢來見你,我怕你也會覺得我沒用,倒不如不見。這兩年,才有了些底氣。”
“你梁姐我是這樣的人嗎?”梁驚雪手掌撐著微熱的磚石,仰起頭,感受著陽光的溫暖美好。
“你不是,你一直都不是,可我過不了自己這關。”他低著頭,繼續加著柳條。柳花的明黃和柳葉的翠綠交疊著,互相襯託成就著。
“二呆子,人要朝前看。咱們……已經太遠太遠了。”她的睫毛在陽光下泛起微微的光。
“有多遠?有跨越物種嗎?”他對她的拒絕習以為常,只是專心著手裡的活計,笑著道。
“那不至於,咱倆應該還是人。雖然我有時候狗了點,但應該還算是個人。”
她亦是笑著思考,好像回到了好多年前,白鵝街街頭的那棵大柳樹下,嬉笑叫賣聲不絕於耳。
戴黔手上一頓,微微一笑,拉回他的主場。
“是啊,如今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心動,不該被從前的過往牽絆,拘束,對嗎?”
“你說的,人要朝前看。我聽了,你沒有,是你在執著過往。”
“咱們的過去,應該算是加成,而非負累。至少知根知底,家風清正,對嗎?”他將最後一根柳條塞進縫隙裡,抖了抖柳花兒的碎屑。
她被他這三連輸出說得有些迷糊。側過臉睜著眼睛看向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帶進了溝裡。
“不,不是,不是這個道理,你讓我再捋捋。”她騰出一隻手扶著腦袋,試圖再扳回一局。
“你總覺著我是因著過往才來糾纏你,或許是我表述得不對,惹得你誤解了。如果今天,你願意給我重新說明的機會,我想好好重新再說一遍。”
“你要說什麼?”她頭皮有些發麻,心虛又小聲。
他將柳編環端端正正地放在腿上,正經地平視著她。
“我叫戴黔,年十七,青州人士,現居於洛京,家中産業安平錢莊,全國共有三十七家分號,另經營珠寶鋪子,典當行等共六家,不過都是小本兒買賣不值一提。自然了,以上都不重要,都只是背景。”
他再度清了清嗓子,認真有禮地看著她:“我想說的是,梁驚雪,我,戴黔,心悅你。是此刻十七歲的戴黔,心悅於此刻十六歲的梁驚雪,無關乎從前,只關乎未來。”
“你,你悅我什麼啊,咱倆見面沒幾天的。”她拿手擋著臉,隔住他誠摯的目光,只覺比這日頭更灼人,尷尬萬分。
“你的身手,你的狡詐,你的真誠,你頭頭是道的歪理,還有,對金錢的無所謂。”
“啊?我對錢還是挺有所謂的。只是這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沒門路,所以沒錢。這不算優點,劃掉。”她捂著臉,騰出一隻手來連連擺著。
“那我要不要說說我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你既準備好了,我就算拒絕,你也還是會見縫插針找個機會說出來,對吧?”她嘆了口氣,這人怎麼這般難纏啊。
戴黔點了點頭:“來之前,我收買了你姐,和周邊的街坊,深入瞭解了你近兩年來的事跡,給你製作了一幅人物畫像。”
“畫像?”
“不要誤會,不是畫,是關於你的分析。”
他說得自如坦然,她聽得一頭霧水。
“根據我的走訪調查及統計,在你的擇偶體系裡,排在首位的是長相,大約佔到百分之四十。”
“其次是身材,包括,身高,體重,各方面的維度……關於這個,我還進行了細分調查,大致得出你更喜歡偏肌肉型的。這個部分大約佔到百分之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