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自然。”
“就因為你喜歡李焉識!?”
“何止呢,還因為,他為了你,對我出言不遜。還因為,你殺了良褚。我怎能放過你呢?”她說得輕飄飄,表情更是輕松。
“李焉識沒告訴過你,我精通藥理嗎?怎麼,我的酒你想都不想便喝了?”
嘉平站起身,繞過桌案,走了兩步,食指敲了敲下巴,露出個孩子般天真的表情:“不過你體質真的很奇怪,那春藥可是我精心挑選的,竟然對你沒用。”
“我想了好些天,又翻了好久的醫書,也沒尋著是什麼原因。”
“不過我於宮廷之中倒是聽聞過一樁江湖秘事。當年李焉識大破玄靈派,解救無數藥人,相傳這頂尖的藥人便是百毒不侵體質,而從藥人中又煉出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
她淬了毒的笑透著得逞的快意:“我只是想驗證驗證我的推測罷了,這很有意思。我得將你抓起來,好好研究研究,來打發我這漫長無聊的夜晚。”
“抓我?你府上這些人怕沒那個本事。”
“既誆你來,我自然做了萬全準備。”
嘉平意味深長:“普通毒藥奈何不得你,那麼,若並非毒藥呢?”
她頓了一頓,又道:“聽聞於習武之人而言,氣最重要不過了。若是失了氣,武藝等於全廢,你可以試試看,可還運得了氣?”
梁驚雪心道:方才舞劍之時運氣還自如暢通,怎會失了氣?她狐疑地抬手,果然氣息凝滯丹田不得發。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我要你舞劍,又豈止是要你出醜?方才一曲,你應當已然調動周身之氣,故而,藥效散發得……特別快!”她揚著眉,俏皮地笑了笑,一臉純潔燦爛。
她說著遽然轉身面向梁驚雪,裙裾翻起波濤一般的火浪來。
她收了笑,嬌美的面孔之下透出寒涼:“你放心,藥效不過半日罷了。可你也要放心,你等不到藥效散去之時。”
她鎮定回道:“郡主怕是不知,我即便失了氣,武藝也非府上家丁所能抗衡。更何況,你如今就在我面前,不怕我先殺了你嗎!”
嘉平冷著眸子,沉著聲:“你敢殺郡主,外頭那個……李焉識的兄弟,與你一道來的,依律法也難逃一死。”
她這話屬實拿住了梁驚雪,梁驚雪目光略掃偏門,意圖逃離,這目光的偏轉被嘉平捕捉到,冷笑一聲:“什麼李焉識的兄弟,怕不是你的姘頭吧!”
“你嘴巴放幹淨點!”長劍怒向嘉平。
嘉平彷彿像是抓到了什麼似的:“李焉識不在,你便同別的男人出入成雙,先是那個姓戴的,現下又勾搭上了個侍衛,果然,賤民就是下賤!”
梁驚雪冷笑一聲:“我算看明白了,在你的眼裡,男人和女人只分兩種關系,穿衣裳的和不穿衣裳的。你這腦子可得治治。滿心滿眼,除了愛情就是男人,百姓供養的就是你這種東西?真是可笑。”
嘉平眼中怒火尤盛,重重拂去桌案上的物什,持刀眾人自偏屋後門一湧而入。
梁驚雪餘光略掃,皆是年輕男子,看起來,確實是練家子。
嘉平理了理衣襟:“你們陪她玩兒吧,捆嚴實了,扔地窖裡頭先餓個幾天。我去應付外頭的那群蠢貨了。”
梁驚雪單手撐著書案越過,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你還想跑?留下來一起玩!”
裡頭刀劍頓時相撞,外頭卻並無動靜。顧六已然被引去別苑水榭處,在人群之中搜尋著梁驚雪的蹤跡,因著都是女眷不讓靠近,又有假山,長階遮擋,他全然未覺出梁驚雪不在其中。
梁驚雪挾持著嘉平做人肉盾牌擋住自己要害,一手執劍,眾人縱是上前,亦只敢不痛不癢來上幾刀。
“呂茶呢?呂茶去哪兒了!”嘉平被她單手鎖喉,驚魂未定,朝著幾人怒喊道。
“呂茶說接到洛京密報,李將軍已在趕回的路上,他去攔李將軍了!”
“呂茶……好耳熟的名字啊……”她皺起眉頭來,卻覺著腦袋生疼。
此刻,夢粱城外五十裡處。
一個急轉,李焉識不得不引繩,馬長長嘶鳴,揚起前蹄,翻起一片黃沙。他手臂掩面,餘光依稀可見黃沙之後佇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