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得更近,卻笑著低聲道:“秘密。”
她白他一眼:“嘁,神神秘秘,不說便罷了,走,把魚放回去,咱倆接我姐去。”
二人自後門步出,她一路給他指著熟悉的鋪子,說著兒時的趣事,他就這樣笑看著她興高采烈,說個沒停。
“你看,那就是安平錢莊。你知道不,小時候葉子哥揍二呆子揍得最勤。越哭越揍,越揍越哭,揍得他嗷嗷叫,他就往我身後躲,跟我嚎。”
“然後女俠便出手替他伸張正義?”
“那倒不是,得看我心情。有時候他嚎得我煩了,我會無差別把這倆都揍一頓。”
“你那葉子哥,跟你們姐妹三個,什麼關系啊?”
“我和葉子哥,是我倆姐的護花使者,俗稱:狗腿子。”
他臉上蕩漾著笑意:“你在白鵝街到底有何戰績啊,怎麼旁人見了你都如白日撞鬼似的。你爹你娘又這樣怕你嫁不出去?我瞧著,倒像是我撿了便宜。”
“沒什麼,也就是三天打了十三家登門求親的,一戰成名罷了。號稱白鵝街十三娘是也。”
他看著她走在前頭,轉過來連走帶蹦的雀躍身影,憋著笑道:“你上哪找十三家去打?”
“不能怨我,那三天是連著的吉日,宜上門提親的。我打累了喝口水去,才換的葉子哥上,否則數字還能更驚人。你笑什麼,我又沒吹牛,不信你待會見著我姐了問她。”
“你爹你娘呢?不出面嗎?”
“他倆出面事兒豈不鬧大?都是街坊四鄰的,沒必要鬧得血流成河吧。所以,只能閉門謝客咯。”
李焉識點了點頭,頗覺有理,又問道:“那你呢,沒人求娶你嗎?”
她邊走邊思索著:“有啊,什麼開武行的,其實是想娶我回去給他免費打工;還有圖我家鏢局的……”
“對了,前兩年我爹走鏢,路邊撿回來個不知道什麼門派的,看上我了,我打一次他回來一次,越打他越開心,我爹孃還以為他是有什麼特殊癖好,被我師……被蕭影一眼識破,那是個旁門左道修內力的,到處求捱揍,越揍他升得越快。”
他笑著道:“那這人純克你啊,又是如何趕走的?”
“蕭影趕走的啊,他說,再不滾蛋,他就在他身上挑個刁鑽的地兒,戳個窟窿,把他氣兒放了。”
李焉識一笑:“圖你的武功,圖你家鏢局,圖捱揍,那就沒有圖你的?”
“有啊。”
“說來聽聽。”
“你咯。”
“謝天謝地,我來得不算晚。”
眼看著前頭便是有松書院的正門了,三三兩兩圍著些人,她正說著停了腳步,臉上的笑也垂了下來。
“那不通判家的嗎?追這兒來了?”她氣不打一處來,拔劍便要沖上前去。
李焉識攔住了她:“這是書院,待會兒學子們出來了,你當心失手傷著人。”
她深以為有理,收了劍:“我去把他趕走,你在這等著。”
他看著她悄悄走到那人身後,那人原先一臉徜徉笑意,回頭見著她又是嚇得屁滾尿流,拔腿便跑,她張牙舞爪地追著上前,越過這條街,身影漸漸在人群中迷失了。
他方想喚她回來,卻見一女子自正門走出,與梁雪回樣貌別無二般,芳澤無加,鉛華弗禦。一身輕紗素衣,斜簪著兩枚霜白雲紋玉簪,手裡抱了幾冊書卷,他心知這定然是梁雪離了。
梁雪離快步踏出,朝著歸家的方向行去,卻見一人,穿著富貴,攜家丁攔住她的去路。
梁雪離司空見慣,看也不看便漠然徑直離去,那人卻不依不饒。
李焉識見此,幾步上前方要出手,卻見梁雪離面無懼色,正呵斥那人,那人面上毫無慚色,反倒是愈發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