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師弟!金廚賽要開始了,你怎麼還不上去啊!”是螢螢的聲音。
她看著地上如同毛毛蟲一般蠕動的常徜,好似迴光返照般,正朝著門拼命爬去。
這藥酒還真是有點門道,尋常人失血這樣多,早該昏迷歸西,他竟然茍延殘喘到現在。
她心慌意亂。
一個躺著,一個站著,誰能信她才是受害者?更何況螢螢自然是與常徜更親近。
常徜的血流了一地,一大灘血漬比他先一步抵達門前,順著門縫見到了螢螢。
在螢螢的尖叫聲響起的同時,她開了門,將螢螢拉了進來,關門。
失了瓷片的刺激,醉意侵襲大腦,她捂著螢螢的嘴,勉強將來龍去脈概括,便只剩力氣勉強夠她站著。
螢螢看著已成一具屍體的常徜,淚流不止,輕而易舉地推開她的手,便趴在常徜身上慟哭。
螢螢仰起哭紅的小臉,怒瞪著她,聲嘶力竭:“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是我的師弟!除了師父,他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你怎麼可以殺了他!”
她癱靠著牆坐著,大腦已經不由自主,她有些後悔摳出那塊碎瓷片了。
她想拔出青峰劍給自己再來一劍討得片刻清醒,可抬手抬腿已是奢望,更別提逃出這艘花船。
此刻哪怕螢螢不會武功,也能輕易拿起常徜手邊鋒利的廚刀,殺了她。
可是,她還有很多事要做。船上,還有那麼多人。
“酌月…… 酒有毒……”她望著模模糊糊的螢螢的面容,只重複這一句。
“酒有毒……別喝……告訴他們。”
螢螢握起了常徜手邊的廚刀,朝她走來:“你是個大騙子!你騙了大蟑螂,又騙了師弟,現在還要騙我!”
“酌月……酒有毒,不能喝。”她仰頭望著雙手攥緊廚刀,哭紅了臉的螢螢,只重複這一句。
螢螢哭喊著,大滴大滴熱淚順著淚痕滾下:“為什麼!師父他們根本就是騙你上島來抓你的,他們給你下毒,他們蒙面來殺你,你也都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她麻木的臉上有了一絲絲笑意:“因為……螢螢是無辜的,因為……絕雲派是無辜的,因為……有些人只是聽從師命,罪不至死。只要船上……還有一個無辜的人,我就該這樣做。”
“螢螢,每個人的命……都很寶貴,不該輕易斷送。”
螢螢還是將尖刃對準她:“師弟呢?師弟就該死嗎!你打傷他,給他個教訓就好了,幹嘛非要他的命!”
她斷斷續續地說:“女子孤身行走江湖,自保為先。你在長大前,一定要明白。”
螢螢還想質問,可頭頂之上的木板登時被踩踏得咚咚直響,雜亂無章,更傳來一陣慌亂喊叫。
梁驚雪仰起頭,焦急卻有氣無力:“一定是出事了。”
螢螢推開門,拔腿便要沖將出去,卻覺被什麼拽住,回頭一看,是梁驚雪撲倒在地,死死攥住了她的衣擺。
“把那壺酒給我……我去。”
螢螢看向她指的方向,哆嗦了一下連連搖頭,毅然決然大聲道:“我是大師姐,八方派的事不用你管!”
“酒給我!”她第一次吼了螢螢。
“我不,那不是什麼好東西!”螢螢幹涸的淚痕又重新潮濕,“師弟每次喝那個都像變了一個人,以前是一小杯,慢慢的,變多了,現在是一大壺,你喝下去會很難受的!”
頭上木板踩踏之聲愈發急促慌亂。
“我不能睡過去……不能……”她幾乎是懇求著螢螢。
她不知道艙面之上究竟發生何種變故,可倘若自己這樣睡了過去,一定會被八方派擒住。無論是救人還是救己,她只能清醒,別無他選。
艙面之上,蕭影的臨時盟友正一一現身。
蕭影立於圓臺之上,看臺下手持各式兵刃眾弟子,望向裘海升。
“裘師叔,十六年未見,別來無恙。隱的這張臉,龍掌門忘了,師叔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