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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紅薯,吾妻忘了

他最初,只是想要一隻紅薯。

如今,他也只是想要那隻紅薯。

梁驚雪嘴唇微微顫抖著,氣海憤湧,那股沖上頭腦,淹沒意識,將她俘虜的激亢藥性快要壓制不住了。

她意識的弦崩緊了,正不住戰慄著。

“老畜生!”西門二狗義憤填膺,忍不住痛罵。

西門二狗又看見她身後藏著的青峰劍,忽然高聲道:“是你!城牆決鬥時那個蒙著眼睛的小姑娘!”

他重重拍著大腿,悔恨交加:“我竟然差點錯殺清越兄弟的女兒!”

梁驚雪完全不記得決鬥那樁事,此刻也說不出話,只是皺著眉,勉強露出疑惑之色。

西門二狗指著她手中的青峰劍道:“那便是絕雲派流失在外十六年的掌門佩劍——長空劍。龍掌門難道連這都忘記了嗎!”

“當年清越兄弟便是持此劍救我一命,我與他不打不相識,結為忘年之交。後來聽聞他遭逢不幸,佩劍也佚失無蹤,那日城牆之上,我與東方兄決鬥,見你佩此劍,我竟誤以為你是害死清越兄弟,奪他劍的兇手後人。”

“那一劍,我氣昏了頭,用了十成的功力。”

西門二狗指著李焉識:“當時,幸得此人為你擋下那一劍,若非如此,我便是死也無顏見清越兄弟了。”

她側過臉來看著李焉識,什麼話也沒說。

他背後那一長道傷疤,她一次次地撫摸過,吻過。他也答過,是為了救人而留。這個人,她猜測過是他的忘了姑娘,她酸過醋過,還埋怨過自己的不大度,卻沒想到,那個人也是自己。

她是很想說,也有很多話要說,可看到李焉識滿眼痛楚地望著她,她便不知道說什麼,更無法開口了。

這個真相,比她猜測到的,推測出的,還要殘忍得多。

從他的母親,到他的父親,再到他自己,雖未親自動手,卻都是池家村轟然大火中的一根柴。

清明那夜,他娓娓道來的故事是沒有作假,可卻春秋筆法,有意隱去了太多。

他騙了她。

她想,她該恨他的。

可清明之前,他一遍遍說著自己不過是忘了姑娘的影子,一次次忍痛推開靠近的自己,獨咽苦果。

他騙了她。

她想,她無法恨他。

那間緊鎖的廂房,鎖了他與忘了姑娘所有的回憶。

她偷偷翻窗進去過,她看見了那封隱去姓名的遺書,那條白綾,那兩碟子酸糖貢品,那隻寫了吾妻忘了的靈位。

吾妻忘了。

忘了姑娘,遺忘一切的,是自己啊。

他的亡妻,他的滄海,他的巫山,他的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