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她極是驚喜。抬腿踹關了門,便將手裡的籃子放在桌上,急忙掀開了蓋著的棉布。
毛茸茸的身子團成球,見了光亮才不情不願地探出爪子,張成開花狀,喵嗚一聲。
她熟練地抱起又肥了一圈的貍子,在腦門上親了又親,又摸摸肚皮,貍子眯起眼睛,舒服地發出咕嚕嚕的呼嚕聲。
梁驚雪滿心歡喜,目光掃至籃子裡,底下似乎還有東西。她單手抱著貍子,另一隻手去摸。
觸感再熟悉不過,光滑柔軟。她兩隻手指捏住,抽出,是那條白綾。
上頭畫著的兩隻眼睛和兩邊各三根睫毛依舊。
白綾抽出,下頭掩著的泥人便完完整整露在眼前,還有一張長長的字條。
她心頭微動。
這是李焉識送來的。
蕭影起身,接過她手裡的貍子:“誒呦,來,爺爺抱抱。這麼沉。”
她並沒顧得上蕭影的貧嘴,放下白綾,雙手捧起泥人,正是大婚那日她砸碎的那隻睡姿泥人。泥漿精心修補的痕跡不算明顯,但看得出來,並不是嶄新的。
她轉看著泥人,雙目微眯,摩挲著底座上他遺留的那枚指紋,鼻子不由得發酸。
溪畔三日,她的恐慌驚懼他都看在眼裡。那時的她只怨恨他欺瞞,從未想過,親手將愛人送往歧途,以血肉為她鑄一把利劍,自此天各一方,他比她要難捱得多。
此刻,她凝望著那張紙條,懸在半空的手終究是猶疑了。
她不大明白李焉識送來這些,是何用意。
這是和離之後分家産?與自己斷得一幹二淨?
還是……自己的生辰禮?
蕭影看出她的遲疑,催促道:“看看寫了什麼。人家寫都寫了,不看?”
她捏著紙條的一角,回過神來:“師父,這籃子是你帶來的吧?”
“你……你這,血口噴人啊……”蕭影捋著貍子柔軟的皮毛,遮遮掩掩,“我與他不共戴天,怎可能替他帶東西給你?”
“籃子若是在你進門之後送來,你我都該聽見來人的腳步聲。可門前並無一人經過,更未聽得半點動靜。若你來之前便已在門前,這樣大的籃子你會注意不到?”
蕭影尷尬一笑:“這不是……為師看你這幾日鬱郁寡歡,無精打採的,我昨夜去找他興師問罪來著。”
“師父!這與他有何幹系啊!”
“你把他怎麼了?”
“你是不是又不分青紅皂白打人了!”
“他舊傷未愈,你這樣他身體受不住的。”
蕭影看她急得眼淚汪汪,被她這幾連輸出沖擊得不知所措:“心寒尤勝天寒啊……”
“我哪兒敢打他啊。我去寧安司找了一圈沒找見他蹤影,溪客說他現下住在喬玉書那兒。喬玉書見著我來,像防賊一般。我解釋好半晌,喬玉書才將信將疑領我見他。”
“這不巧了嗎,我去時,他正在備這個,說你見了貍子定然開心,我便替他帶回來了。”
“他怎麼會住去喬宅?是又病了嗎?”
蕭影想起昨夜所見之人面色蒼白如紙,死氣沉沉靠在床榻上,懷抱著貍子勉強汲取半點溫馨,不忍道:“他身子很好,是去喬宅過年的,幫著寫寫春聯,剪剪窗花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