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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

蕭小玉抓著腦後的鬢發,以此來緩解尷尬,“喜歡就是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就是推己及人會照看對方的想法,就是想跟那個人過一輩子?”她努力回想著自己見到裴霆的感覺,心想這個答案應該絕對正確。但旋即又後悔,她幹嘛和一個不怎麼認識的女人說這麼多。

阿琉音搖了搖頭,把帽簷壓得更低,“願娘子得償所願。”說罷,阿琉音背過身去,朝前院走了。微風吹來,吹起那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披風,露出一角熾熱的柘枝黃。不知為何,蕭小玉竟然有一絲憂傷,她並不喜歡這個女子,卻為了此人沉浮未定的命運感慨。命運的黑把她攪入無邊的深淵,而那一抹黃則像極了不甘的熾火,彷彿要在無盡夜色中燃燒,要把這天地盛入熔金般的絢爛中。

蕭小玉駐足顒望許久,過了會兒便看見婢女急急忙忙沖上前來,“娘子!不好了!裴將軍率人馬包圍了蕭府,說要把咱們都收押入大理寺!”

“什麼!”蕭小玉心緒大亂,難道蕭錯闖禍了?現在能去找誰呢?看來只有那個看不上眼的長兄蕭訒了……她提起裙裳,跑向蕭訒的院子,心亂如麻,一路上也不管不顧來人,結果一下子就和麵前穿了甲冑的人撞了個滿懷。

蕭小玉驚魂未定,揉了眼才看清,那人正是裴霆。“裴霆……為什麼,是你啊。”她身上的衣服首飾,是為了見裴霆而穿的,她想在浴佛節,全城歡慶的時候,沐浴著繁花,和裴霆一起遊玩,哪成想,居然在此相遇。

裴霆並不是一個仗義執言的君子,蕭小玉在之後會更加體會到這個形容——這是蕭錯過去幾年一直唸叨在嘴邊的。裴家很尷尬,沒有蕭家家大業大,也沒有韓家柳家從龍之功,這就使得他們不得不兩方均衡,說得難聽就是牆頭草,裴霆不拒絕蕭小玉的兒女情誼,卻也從不提起和蕭小玉的婚事,蕭錯只能自己為蕭小玉出頭。

這可是柳三的未婚妻……給裴霆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搶奪人妻。現在蕭小玉年紀還小,說是青梅竹馬也能糊弄過去,但是大家都長大了呢?傳出去風言風語,惹不起。裴霆想扶蕭小玉,躊躇片刻縮回了手,“小玉……”

“你和你父親圍住蕭府算什麼意思?”蕭小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阿兄呢?他們去哪兒了,還有蕭六,你們不會把他們關押起來了吧?”蕭小玉見幾個士兵想圍上前,手指著眾人,呵斥道:“我阿孃是當今皇後的姐妹,我要見皇後,你們膽敢攔我……”她從護衛的刀鞘中抽出長刀,“那咱們就同歸於盡!”

裴霆擺手示意眾人不要上前,在蕭小玉絕望又鄙夷的神情中,抬抬手就讓蕭小玉跑了出去,“罷了,讓她親眼看看,自己的兄長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

柳洲隱送走崔神秀後,身處大理寺,才反應過來謝宛,“傅大哥,我先去禁宮找阿宛,你在此處幫我看會兒崔神秀,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傅花醉並沒有點頭,柳洲隱卻早已等不及,沖出了大理寺外門。

崔神秀靠在牆邊,窮途末路,眼看著傅花醉按劍坐下,“沒想到送我最後一程的,居然是你。”崔神秀傾著頭,露出脖頸,“來吧,照著這兒砍下去,為你的主子報仇。”傅花醉按劍的手爆起青筋,“柳大不是我的主子,不過也是,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懂他對我而言是什麼分量。”

入宮的巷道,鮮血遍地,宮人正在用水一遍一遍澆著,想消弭這些流血的證據,早朝後,依舊是滿朝公卿衣冠楚楚,人人都是至德君子,彷彿這些醜惡從來沒有發生過。柳洲隱趁著天邊微微泛白,單騎入宮,遍尋乾極殿而不得,正好遇見了前來面見太子的烈雲郡主。

二人在堂前等了片刻,太子終於接見了他們,“正忙著找人,沒顧得上接見。對了,柳二,謝姑娘往柳府去了,你要是心念不下,就去看看吧。”柳洲隱聽了,行完禮便告別,“此事重要,待我找到阿宛一定來見殿下。”

太子微笑著頷首,留下來的烈雲郡主卻也不明白此行是何用意,“太子殿下要我入宮,天還沒明,是何用意?”窗外烏雲漸漸聚集,偶有雷鳴,小雨淅淅,太子從袖中掏出那一沓的信,“有人想要離間我和堂姐,我不想相信,也不願和燕王叔叔有嫌隙,所以,這些話,咱們小輩不如說清楚了。”

烈雲郡主心一慌,接過信,那是她的字跡!怎會如此?“這些東西,定是有人偽造的,我沒寫過這些!我……我是燕地人,怎麼可能對京城佈防這麼瞭解,怎麼可能呢……”她慌張看向太子,對方笑著看向她——像是早已掌握一切,胸有成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是太子殿下真因為這些信件就懷疑我……”

太子依舊笑著,一言不發,烈雲郡主汗涔涔的,貼身衣衫已經濕透。無論哪個朝代,造反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而剛剛一路走來,不用說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回京之後,她為了避嫌,基本上沒有同別人來往,實在是想不起來誰能得到她的墨寶……“殿下明鑒,若是為一小人,骨肉相殘,豈不是因小失大,留下千古罵名?”

“堂姐現在把我當骨肉兄弟了?”太子抬抬手,蕭錯便被押著進來,“不如,讓蕭八跟你解釋解釋?”

“蕭錯你……”烈雲郡主氣得幾欲站起,指著對方,“你……你是,在宮門外巡視的時候得到我的筆跡然後模仿的?!你果真陰毒!”蕭錯依舊狡辯,“事不成,郡主就急著撇清幹繫了麼?若是能成,只怕郡主要感恩戴德呢。”

“你……就算成了,對我有什麼益處?以後即位的,也跟燕王一系沒什麼關系,我幹嘛要辛辛苦苦為他人做嫁衣?”烈雲郡主轉頭看向太子,“太子不可不明察,蕭錯這人也忒毒了。自己不成,反倒拉我下水,真是個瘋狗。”

太子看二人爭吵,也厭倦了,“堂姐何必著急?只是書信都在,筆跡也確實都是你的,我也不想冤枉堂姐,沒有人證……”

“殿下,魏東晗於宮門外求見,他說有要緊的事,需要面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