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沈佩瑜手心反射出微弱的寒光，那是他從衛生間出來就握在手裡的抑制劑包裝碎片。

“嘶——”剎那間只聽見一道類似裂帛的聲音，鄒楠手上鬆了勁。

鄒楠不可置信地摸了下側臉。

空氣凝結了一瞬，隨後濃鬱到不成型的資訊素瞬間爆裂開，席捲一切。

血跡順著他的耳廓蜿蜒流淌下來，啪嗒嗒染紅了衣領。

掙紮爬起的沈佩瑜躲在櫃子後面，前胸劇烈起伏，顯然也讓自己的行為嚇得不輕。

然而沾了血的apha徹底被激發出獸性，沈佩瑜毫無抵抗力地被拖了出來，鄒楠鉗制住他的手腕，唯一稱得上武器的東西也掉在地上。

“救唔——”

真的沒有能阻止他的辦法了嗎？沈佩瑜黯然失神，心頭最後的幻想也破滅了。

下一秒，身上的壓力陡然消失，大量空氣進入肺部，沈佩瑜趴在地上猛咳，模糊的視線依稀辨認出鄒楠被迎面一拳掀翻，兩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形勢瞬間逆轉，沈佩瑜瞠目望著困獸般互下死手的兩人。

由於血液暴露在空氣中整間臥室早就充滿了鄒楠的資訊素，換了尋常apha根本都沒有推門進來的勇氣，一時間沒人佔據上風。

暴怒的鄒楠打紅了眼，破口大罵：“你叫他來？這是我們的家！你就這麼帶著他過來？”

“好，我就讓你看看這個你信任的人到底是什麼貨色！”

鄒楠找準時機後撤，猜到竇章會制止他，圍繞在周身的資訊素立刻化為了無形的屏障，一時間難以近身。

形勢再次轉變，離門把手只有一米遠的鄒楠半掩在桌後，而竇章和他面對面對峙著，同時擋在最靠裡的沈佩瑜身前。

竇章面沉如水，尋找著突破口隨時準備將人暴揍一頓。

鄒楠每一根汗毛都激動地豎起，卻是越過竇章沖裡面的沈佩瑜喊道：“你就沒想過怎麼會這麼湊巧？他為什麼會剛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那裡？那個會場離他家有一個半小時車程！”

事實上竇家和卓睿的關系非常好查，竇章根本沒想著藏，是篤定了沈佩瑜會相信他嗎？

愚蠢的東西，難道不知道沈佩瑜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在捕捉到竇章瞬間僵硬的肢體反應後，鄒楠重新找回了一絲勝券在握的高傲，繞著圓桌踱步，甩出一疊檔案，音調提得老高：“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總該相信證據吧？”

“小瑜，我根本就沒想過讓那個姓張的對你做什麼，我那是被騙了，我是被逼的！你想沒想過，他為了拆散我們，讓你陷入那麼危險的境地，這個人他真的在乎你嗎？”

他又指向竇章：“好歹同學一場，你就是這麼算計我、算計我們之間感情的！”

沈佩瑜一臉空白，顯然陷入了資訊過載的狀態。

犀利的真相在耳朵裡回響起來，和他切身相關的事這麼久以來卻被所有人瞞過。

他此刻無比希望竇章能給出一些反應，哪怕只是一句堅定的否認，可竇章全程沒有說話，也沒回頭看他一眼，唯有在聽到鄒楠提起“證據”的時候動了一下。

究竟是不能，還是不敢？

鄒楠也發現了，譏笑一聲：“你看，他能反駁嗎？”

他向來擅長拿捏人心，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往心眼裡紮。

“你有權力知道一切，小瑜，現在真相大白，誤會也解開了，你應該知道怎麼選——”

沈佩瑜反複調整呼吸，努力控制著身體本能的瑟索反應，撿起地上那一沓檔案緩緩起身，為了能和將他的自尊踩在腳下的人抗衡，他站得筆直，沒流露出絲毫脆弱。

鄒楠一貫掌控全域性的氣定神閑，作為能敏感感知到同類資訊素的apha，他知道竇章只是看起來巋然不動，大起大落的資訊素卻早已將他內心的恐懼暴露得一幹二淨。

怪不得他自鳴得意，眼下他拿捏了致勝的關鍵，終於該輪到他反將一軍。

他太瞭解沈佩瑜了，十足的被動型人格，說好聽了是留存一絲天真，直白點就是不適合在社會上生存。

沈佩瑜就是那種一條路走到黑，安於現狀、永遠走不出習慣的人，他們擁有至關重要的五年，沈佩瑜不會不選他。

直到被無數紙張劈頭蓋臉砸下的前一秒，鄒楠依舊滿懷信心地這麼想著。

壓抑的呼吸終於流動起來，沈佩瑜胸口劇烈起伏：“你……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