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軍功章佩戴在胸前,安安卻能真實的感受到它沉重的分量。安安的眼前浮現出在前線所經歷的畫面,一幕幕彷彿都如同昨天發生一般是那樣的清晰。那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刻在骨子裡的日子。
畢業了,他們緊接著面對的就是分配。安安當初就想回作戰部隊當軍醫。可如今情況特殊,yn前線已經是各大軍區換防制了。總不能為了參戰,就不停的調任各個軍區吧。
楊教授對安安說:“這仗一天兩天也打不完。可是最困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前線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隨著各大軍醫院校這幾年人才的輸送,前線也不再缺乏醫療人才。現在總院也在接診前線送回來的重傷員。我的意思是你繼續讀研究生,我親自帶你。你平時有空就去總院上班,算是在職研究生。畢竟現代醫療水平發展很快。你不多學點,很快就會落伍的。等你碩士畢業了,再看情況分到哪個野戰部隊去吧。”
安安想了想,好像再過幾年對y戰爭就徹底結束了。根據各軍區換防來看,可能還真輪不到他們在上前線。新z國以後還真沒有打什麼大的仗了。不如趁現在多學一些知識,提高自己的醫療能力,以後才能救治更多的人。於是安安答應了楊教授的提議。
☆、99
安安回了家,陳家的人都圍在那裡看安安得到的軍功章。她是陳家這一代第一個得到軍功章的人。陳元生用布滿老繭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個人一等功的勳章,險些老淚從橫。這是老一輩經歷過戰火的老軍人才會有的情懷。良久,陳元生將裝軍功章的盒子關上,鄭重地遞給安安。他用手抹了抹即將湧出眼眶的淚,然後發現兩個增外孫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陳元生伸手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輕輕地笑了:“等你們長大了就能明白了。”
兩個孩子這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們指著安安手裡的盒子問道:“什麼事軍功章啊?”
“軍功章啊!”陳元生用懷唸的語氣說道,“就是專門獎勵在軍隊作戰、訓練、執勤、科研等軍隊建設中,作出突出成績的立功人員的獎章。”
兩個孩子還不太懂這意味著什麼,但兩人覺得軍功章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阿福問安安:“那媽媽就是立功人員了。那爸爸有軍功章嗎?”
“有的。”安安摸了摸他們的頭道,“你爸爸現在在軍營裡,不能隨便出來。所以你們暫時看不見他的軍功章。你們的爸爸在前線英勇殺敵,數次立功,一定會有軍功章的。”
原來爸爸也是英雄啊,阿福和阿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著兩個孩子煞有介事的點頭,一群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安安將自己要在職讀研究生的事說了出來。家裡的人都很支援她。其實安安做這個決定,對在家裡人看來說是最正確的。一來他她不用上前線,二來工作和學習的時間固定,能夠更好的陪伴家人和孩子。畢竟兩個孩子還小,家裡的男人們長期在軍營裡。女人們除了項奶奶,張慧也是有自己的事業要忙的。但是奶奶畢竟年紀大了,總不能總指望著她來幫忙帶孩子吧。雖然他們家也不缺找保姆的錢,可是在孩子成長階段,由自己的父母親自教育陪伴是最好的。
四月份,安安正式到首都軍區總院上班。這一回她還是主要在中醫科坐診。平時跟住院部的主治醫生們一起巡房,協作整治。楊教授實現了自己的承諾,親自帶安安。安安每週還要給首都軍醫大的同學們上外語課。一時間,安安覺得自己也並沒有比以往閑到哪裡去。不過安安覺得這樣的生活過得很充實。
兩個孩子在家裡看到了安安給學校的同學做外語課備課。對於自家媽媽嘴裡嘰裡呱啦說著自己聽不懂的鳥語,阿福和阿壽感到非常的新奇。兩個小家夥也嚷嚷著要媽媽教自己。對於孩子願意學習新鮮事物安安是支援的。但是安安對於做事只有三分鐘熱情的現象非常的排斥。
安安蹲下身,視線與杆子平齊。此刻她用與孩子平等地位的語氣問道:“項虎,項豹,學習一門外語是非常辛苦的事情。語言這種東西沒有捷徑可走。只能是多讀多寫多聽。這個過程最開始是新鮮的,而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你們會覺得枯燥。你們確定要學習嗎?要知道你們一旦開始學習,我就絕不會允許你們半途而廢的。”
阿福和阿壽一聽媽媽叫自己的大名,就明白媽媽對這件事是相當的認真。雖然兩個孩子與安安再一次見面相處不過兩三個月,但足以讓兩個聰明的孩子認清楚安安平時對事對人的態度。一般來說,安安叫兩個孩子都是叫小名,這樣顯得比較親切。但一旦安安跟兩個孩子說正經事的時候,安安都會叫他們的大名。
阿福和阿壽這幾年在項家和陳家老兩口的教導下,已經學會了獨立思考。雖然因為年紀小,他們思考問題並不全面。但家裡面的人都會尊重他們的意願。這在這個時代甚至是在以後,都是很少有的。
阿福和阿壽兄弟倆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然後才下定決心的跟安安說:“媽媽,我們要學外語,你教我們吧。我們一定會堅持學下去的。”
安安始終保持著蹲著的姿勢,讓小哥倆感受到她對他們意見的尊重。安安笑著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只要我回家,每天晚上我就教你們半個小時。今天晚上我們先從26個英文字母開始學起。”
安安說到做到,真的就開始將兩個孩子學英文。不得不說,有時候孩子們的語言天賦要比大人們更高。不過半個月,阿福和阿壽就能簡短的對話了。當然,這些對話也就是如同“ho are ?”“fine thank and ?”之類的簡短問候語。
不得不說,項家還是比較特殊的。別看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受到牽連。其實項奶奶也是出國留過學的,一口英語說的溜的不得了。就是張慧,雖然口語說得不地道,但讀和寫卻是沒有問題的。學習語言其實是需要語言環境的。既然兩個孩子想要學習英文,家裡面的人就給他們創造一個良好的語言環境。每天晚上吃完晚飯以後,家裡的人都會用英語對話。兩個孩子雖然還聽不太懂,慢慢的語感倒是培養得出來,即使是簡短的幾句對話,兩人的發音也相當的地道。
陳爺爺和陳奶奶有一天過來一起吃晚飯,看見項家人為了兩個孩子學習外語就開始全家用外語對話,心裡不免感慨良多。陳爺爺從來沒有出過國,並不會說英語。可當初在ya,他也是抗大畢業的。那時候有s的顧問在,陳爺爺倒是說得一口流利的俄語。陳奶奶可是原來在sh讀過女子大學的,英語還真難不倒她。兩人看見阿福和阿壽,短短時間內就能夠開始用英語簡短的對話,心裡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大曾孫子小柱子。就從阿福和阿壽如今的表現就可以看出,將來兩人的學識都會在小柱子之上。並不是說小柱子不努力學習,不聰明。而是在大東北那邊,小柱子沒有辦法去接觸到更多的學習的機會。也沒有機會去見識更多的事物。所以有人說寒門難出貴子。這並不是瞧不起寒門子弟,而是兩者之間,本來所接觸的層面就不同。他們的眼界從小開始就不一樣。
陳爺爺和陳奶奶回去首都中醫大分給他們的宿舍以後,商量著將小柱子接到身邊來教育。眼看著他們還要在首都待個四五年,能讓小柱子開拓眼界,學到更多的知識也是錯的。
因此在半個月以後,阿福和阿壽迎來了他們的小表哥。八歲的小柱子已經很懂事了,他被自己的父母教育得很好。他乖巧懂事,面對那些條件比他優渥的大院孩子們也是不卑不亢的,這讓項家人非常的喜歡他。
小柱子也在每天晚上加入了學習外語的行列。他沒有學習外語的基礎,進度也落後於兩個表弟。可是小柱子非常的勤奮,短短幾個月就趕上了阿福和阿壽的進度。有了同伴的追趕,本來還有些懈怠的阿福和阿壽總算有了危機感,學習起來更加的用心刻苦了。對此,安安和其他的大人們都是樂見其成的。
☆、100
總院裡有許多從前線轉過來的重傷員。安安對他們非常的上心,時不時的跟主治醫生們討論治療方案,想把他們身上的傷害降到最低。可是有些已經截肢的傷員,已經沒有辦法再讓他們重新擁有健康的軀體。
安安看著那些殘疾軍人們,心裡很不好受。那些來照顧這些殘疾軍人的家屬們,很多都是貧苦家庭出身。可以說這些軍人是家裡面的頂樑柱。可是如今,他們註定無法在軍隊裡面繼續呆下去了。即使他們退伍了有各種的補貼,但是殘疾的身體註定了他們下半生若是想要再撐起家裡的生活將是非常的困難。甚至有些人將會成為家裡的累贅。
安安在醫院裡呆了這麼多天,彷彿看盡了人生百態一般。來照顧這些傷員的有些是他們的妻子,有些是他們年邁的母親,有些是他們的兄弟姐妹,還有訂了婚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