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論待遇之優厚,恐怕沒有哪個朝代能與宋朝相比了,像是宰相、樞密使正俸中的月錢就有300貫之多,這筆錢在當時可是足以買100多畝良田。
而且除了月祿之外,他們還有豐富到令人眼花繚亂的其他豐厚福利,像是有春冬服、隨從衣糧和餐錢,還有茶酒廚料、薪蒿炭鹽、飼馬芻粟等,年薪摺合今日人民幣至少在百萬以上。
所以養官之費,也成為宋代財政的負擔。
還有就是冗費,冗費與冗兵、冗官密切相關,加之朝廷大興土木,大行賞賜,耗費無度。
如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真宗封禪泰山,耗費800餘萬貫。
仁宗時大力尊儒,舉行大享明堂典禮,一次就耗費1200萬貫,及其驚人。
以及仁宗後宮數千人,每次賞賜都動以萬計。
如此龐大的支出才使得宋廷的財政收入日漸“入不敷出”,畢竟有多少錢,也禁不住這麼造啊,大家說是吧。
根據《宋史食貨志》中的記載,在1065年,也就是英宗治平2年,朝廷的歲入為1.1613億貫,但支出卻高達1.2034億貫,非常支出又有1152萬貫,虧短1500多萬貫。
還有《廿二史札記》記載,像是古代冬至日皇帝祭祀南郊的大典,本來是每年一次的,但到了宋代慢慢改為三年一次。
究其原因便是因為每祀一次,“大小各官,皆得蔭子”,“此外又有賞齎”,“浮費之多”,難以承受。
此外還有再加上賜給遼國和西夏以及後來金國的“歲幣”,量雖然不是很多,但也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宋朝的財政負擔。
因此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就形成了所謂“積貧”之勢。
“積弱”之勢與“積貧”之勢一樣,也是在仁宗朝顯露出來。
因為由於對統兵將帥限制過多,使他們“不能自奮於一戰”,再加上將無常兵和軍紀不明,造成兵驕將惰。
以致於軍士“遊嬉於廛市間,以鬻巧繡畫為業,衣服舉措不類軍兵。”
“禁兵入宿,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禁兵給糧不自荷,而僱人荷之。”
並且隨著商品經濟的高速發展,許多文官武將也參與了對商業利益的攫奪。
他們霸佔住許多兵士為自己服役。
像是陝西一帶,禁軍中有“匠氏、樂工、組繡、書畫、機巧百端名目”。
京畿附近的禁軍也多被武將、戚里權近之家佔為傭僕。
這樣造成戰鬥力下降,在守邊禦敵時難求一勝。
從表面上看,似乎正是這“三冗兩積”使兩宋走向了衰亡。
但是耐人尋味的是,“三冗”之弊,宋初即有人指出,宋王朝有二三百年的時間來解決這一問題,事實上我們也看到有宋一代也對此作了不懈的努力,可是為什麼終宋之世“三冗”之弊一直困擾著宋王朝,即使宋神宗和王安石君臣一心,以雷霆之威、霹靂手段也沒能從根本上扭轉局面。
至於“積貧積弱”之說,乃是後人的臆測,因為有宋一代,幾乎從來沒有人認為宋朝“貧、弱”,即使是在變法派與反對派鬥爭最激烈之際,也沒人拿“積貧積弱”說事。
因此如果換個角度看問題,或許能給我們一個正確的答案。
“三冗”問題,事關宋朝的“立國之本”和“執政之基”,牽一髮而動全身,處置不當則動搖國本,關乎存亡。
先說冗兵,宋朝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長期堅持募兵制的朝代,這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兵役制度,宋軍可以稱之為世界上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常備僱傭軍,且待遇極為優厚(這不禁讓人想起了今日的美軍),當時也只有宋朝有實力實行募兵制。
其中最具獨創性的舉措就是“荒年募兵”,也就是每當一地鬧災荒百姓生存不下去時,政府就在那裡大量募兵。
“每募一人,朝廷即多一兵,而山野則少一賊。”
一人當兵,則全家溫飽無虞。
因此,宋代農民起義較少且規模都不大,荒年募兵算是功不可沒。
但世上並沒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這一政策的後果就是冗兵和龐大的軍費開支。
以仁宗時全國不到1億的人口卻有126萬僱傭軍的比例,花費確實及其驚人。
但是如果沒有這項制度,宋朝能否保持歷代不可企及的內部的安定繁榮實屬難言。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一政策算是具有社會保障的性質,是“政府在為國家由農業社會轉向工商業社會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