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殿內院,賀芳尊正一人自娛自樂下著棋子,林蕭玄大步上前,雙手作揖,一臉誠懇,開門見山地道:“掌門師尊,我要和莫成君一起下山,懇請您同意。”
“哦?”賀芳尊聲音揚起,抬眸看了一眼他,手指中的棋子一顆接著一顆地落下,半晌後道,“你不是一向都自作主張,怎麼今日卻變成懇請了?”
“額……”林蕭玄撓撓頭,尷尬地傻笑了兩聲,囁嚅道:“那不一樣,平日跑一會便回來了,可這一次就不只一會了。”
“那你給本尊一個你能下山的理由,說服了本尊,就讓你跟著去。”賀芳尊一手握著玉扇,一邊擺弄棋子,這兩日能陪他下棋的人全都不在。
哎!這孩子是腦抽了麼,你偷偷跑去不就完了,這事也幹了許多次了,幹嘛這次非得來請示本尊呢!
林蕭玄雙眸幾轉,偏頭認真思付,喃喃自語:“靈力?冷靜?劍術?”
說靈力莫成君比他高;說冷靜,他自知不如莫成君;說劍術,他雖可以和莫成君打個平手。
他長嘆一口氣,越是深想,越是發現自己並無可圈可點的優點,要是他不跟著去,莫成君得多寂寞啊,整體板著臉,別人都不敢跟他說話……
忽然,靈光一閃,他握拳錘掌,道:“我想到了,莫成君不善言語、有板有眼,容易造成他人誤會,我跟著去可以幫他解釋解釋。”
聞言,賀芳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若是景明溪在此聽到有人如此評價他教出的徒弟,會做何感想?
賀芳尊和煦道:“這個理由還勉強行,那就去吧,出門在外不要丟了蒼涯的臉面。”
說來也巧,莫成君接受任務安排時,竟然也懇請賀芳尊准許林蕭玄與他同行,找的藉口也是同一條理由,他說自己性子沉靜,不善言語,兩個人一同也有個照應。
若不是賀芳尊自己臨時起意安排,定以為他二人是先前商量好的。要說這兩個孩子也是奇怪,林蕭玄嬉鬧不停,莫成君沉靜如水,一靜一動恰巧還玩得甚好。
這兩孩子是誰先入門的,賀芳尊細細回想著。
柳若雲當年下山遊歷,回來過一次,那日他正在“無我之境”指導景明溪劍法,恍惚記得當時她手裡牽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倆人神情大致相同,像是經歷過什麼劇烈的暴風驟雨,有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許多年前的記憶賀芳尊為何還能如此清晰?那是因為莫成君的拜師過程讓人猝不及防,實在讓人難以忘記。
那日,一大一小身著本門白衫校服,讓人眼前一亮,小小的莫成君穿著白衫校服像極了孩童時期的柳若雲,他覺得新奇是因為多年前柳若雲已經不再穿著白衫校服了。
當年,忽有一日,柳若雲一改往日風格,穿起了衫裙,綰起一直束著的青絲,像是被人奪了舍一般,不僅衣著改變,連舉止行為也變了,不再胡亂到處亂竄,沉靜了、秀雅了、端莊了,活脫脫一個大家閨秀的風範。
見倆人論劍,柳若雲也未上前打擾,只是靜靜地等待在旁邊。
時間一點一滴地溜走,景明溪像是報復她一般視若無睹,而他便陪著置若罔聞,他知道自己是偏了心,可蒼涯山不收女弟子,那時他也不曾覺得自己的天平偏過了。
山風拂過,衣袂浮動,柳若雲拉著莫成君胖乎乎的小手一直等到日落。
待他們收了劍後,柳若雲鬆開莫成君走到賀芳尊身前作揖示禮,他記得她是叫的“掌門”,而不是“掌門師尊”,就連那聲“師弟”也叫的冷漠,毫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