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哪？

他依然處於怔然中未能回神，直到指尖傳來熱感——原來師姐已經將斟滿的酒杯遞給了他。

“什麼時候走？去哪？”

“遊歷四方。”

雲笙將杯中酒飲盡道，“與君共飲，不訴離殤。”見他飲了後，師姐破天荒地對他笑了笑，“我現在就走，師弟，你……你好好的。”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從未料到這一走師姐便是永不回頭。

景明溪抿著嘴唇，不知該如何訴說著十五年的離愁之苦，即使等待讓他孤寂，憂鬱，可終究還是等回來了她。

“‘醉意’在接你回來後就開始了，只是失敗了很多次、多得我已經記不清了，直到第二年才成功的將成品弄出來，我想等你回來後就不用在每日下山搬那些難喝的酒了。”

雲笙握著景明溪的手，將他微涼的手指拉到眼前，“師弟，你雖然心不靈，但這修長的手指還算靈巧。”

她接受著景明溪身體傳來的涼意，“外面是不是很冷，御劍頂著風雪有沒有被凍僵？要不然別去查了，要是能查明原因早就出現線索了，你們是不是將這件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嗯？”景明溪問，“什麼複雜了？”

“就比如世間常道‘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或許他們該死就便死了。”

“活得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死亡，”景明溪認為，“定是有誰從中做了手腳。”

雲笙心道，景明溪你真是一個該糊塗時偏要裝明白的人啊！

“時事成落，時而事，事而時，”雲笙勸慰道，“找不到線索興許是還沒有到時機吧。”

“嗯，”景明溪也未過分糾結此事，凡是盡力而為便是。他凝視著雲笙的臉道，“今日雪停了，可惜沒能陪你出去轉轉，若是明日，我們出去走走。仙雲觀後山，有一處天然巖洞，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雲笙懷揣著悸動，雙手環住景明溪的腰，將頭埋進他的腰間，吸取著他身上微弱的清檀香氣，“你身上的香氣都要消失了，師弟。”她聲音悶悶的，感覺像是撒嬌又像是埋怨。

景明溪這一日都處於意識呆然狀態，他想與雲笙說許多許多的話，然而對上她的視線時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只是覺得這麼看著她就好，彷彿這樣那個失去記憶的師姐又回來了；只有這樣，他才覺得心裡有了依靠，搖晃飛行的稚鳥才安全著陸了。

景明溪覺察到雲笙的氣息逐漸平穩低沉，於是輕輕地喚了一聲，“師姐……”

雲笙的聲音似有似無，“嗯”的聲音慵懶又帶著黏糯的感覺，“這麼快就睡著了啊！”景明溪小聲低語道。

景明溪心中驀然一酸，既然睡不著覺為什麼又要離他那麼遠，為什麼又要離開蒼涯山。

現在想想，他覺得“我行我素”的師姐不會蒼涯山的原因有些蹊蹺，若只是不想做蒼涯山的弟子那為何還要取走古琴，以及帶著師尊送給她的碧月劍，然而不回去的原因……難道只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幻生閣宮主嗎？

景明溪沒有挪動雲笙的身體，依舊讓她躺在自己的腿上。替雲笙合上丟在旁的書後心滿意足地扯過棉被，蓋在了雲笙的身上。屋內充滿著醉意的酒香，景明溪也覺得滴酒未沾的自己有一絲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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