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嫤娘面臨的困境,就是羊水已破,但胎兒還未入盆。
唯今之計,只能採用穩婆們的方法,即輕輕按壓xue位,給胎兒造成困擾……
廚下送來了冰片糖煲煮的白蓮須雞蛋。
嫤娘已經打定了主意,定要沉著冷靜——她很清楚,只要她能穩住,其他人就不會驚慌失措。
由著春蘭餵食著,吃下了一大碗白蓮須煲煮的雞蛋,嫤娘竟覺得味道還不錯,甜津津的,便笑道,“若是還有,也端些來大家吃吃……我想著,恐怕這可是場硬仗要打,沒個三五天可不成,大夥兒商議一下,分個班兒來輪值罷!”
眾人聽了,覺得正是這個理兒,便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分好了班。
既然分了班,大家就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四個穩婆被分成兩班,兩人共值一班,四個時辰一換;春蘭和李奶孃分為兩班統領,也是四個時辰一換;夏大夫人毫不客氣地趕了田驍出去,田驍自然是不肯的,不由得十分哀求……
嫤娘看不下去了,也央求母親道,“娘就留他在這裡,趕了他出去……也不知他會瞎想些什麼呢!橫豎我也沒那麼快生,到了孩子快出來的時候,再叫他出去不遲……”
夏大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看看了這對你儂我儂的小夫妻。
想了想,夏大夫人索性去偏房裡休息去了——女兒說得對,這胎兒還沒入盆呢,起碼也有兩三天的功夫……不光是女兒得好好保持體力,她也得好好休息,像田二這樣……真到了嫤娘分娩的時刻,說不定他就撐不住了……
人們散去之後,屋裡變得清靜多了。
穩婆們按照之前商議好的,一人每隔一刻鐘就替嫤娘按摩半刻鐘的功夫;另一人則在同伴替娘子按摩的時候,在一旁沖著嫤孃的肚子大聲唱著“小寶兒哭,小寶兒笑,小寶兒快快出來跳……”的童謠。
而田驍則一直用手輕輕撫摩著妻子的腰腹處。
說起來,嫤娘在懷鐸郎的時候,因是第一個孩子,夫妻倆都挺稀罕的。夜裡就寢之前,兩人還會輪流撫摩一下她的肚皮,和她肚裡的孩子打打招呼,說說話。
可嫤娘在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又正值多事之秋……
孫全興捅了個大婁子,令他既要顧及瀼州的軍務,還得分神處理邕州軍務,另外還要處理侯仁寶的後事,以及調查孫全興與眾人瀆職一事。
他在外頭疲於奔命,她在家裡也跟著擔驚受怕。
他三天兩頭的回不了家,更別提陪伴孕中的妻子;連帶著,他也顧不上她腹中的孩兒。
這會子他倒是有空了,慢慢撫摩著她的肚子,仔細感受著她腹中孩兒的存在……有時,孩兒會回應他,略微動一動什麼的。
田驍微微地笑了起來。
抬眼再看看妻子……
她竟然已經睡著了。
田驍靜靜地看著她,無限依戀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的掃視。
他的妻室,出自名門,打小兒就是被嬌生慣養著長大的。
她確實很嬌氣。
煮成白米飯的米和熬粥的米不能是同一種,白菘只吃黃芽心的,嫩黃瓜只吃二指長的;用來裁剪貼身衣物和襪子的布料從不在外頭買,而是命府裡的婆子們日夜親紡出來的,最最柔軟貼身的細棉衣;臉上搽的雪膚膏也只用他親手配的……
但她真的嬌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