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了一天,夏嫤娘在都虞候府的待遇就變得不同了。
王老安人特意派人請了她去,也不說別的,只是和和氣氣地拉著她聊了一番家常,又藉著說要給府裡的小娘子們統一裁衣,也就替嫤娘量了身;過了幾天,就送了好幾套看著比王月仙的新衣還華貴的衣裳過去……
在都虞候府裡小住了幾天以後,夏大夫人打發婆子和護院來嫤娘回去;王老安人又說捨不得嫤娘歸家,就用馬車拉了一整車的各式特産,瓜果,小玩意兒什麼的,一併送到了夏府。
夏大夫人看著那車東西直瞪眼,問道:“這次你又唬弄你表姐什麼了?”
嫤娘拉著夏大夫人的手臂直搖晃,嗔道:“瞧娘說的!”
夏大夫人還是覺得稀罕。
“王家和我們家住在同一條街上,就著走著路去,也不過就是一刻鐘的功夫就走到了……且你在王家住的時日也不短,我看王老安人啊……哪一次都沒像這一次似的,這麼不捨!”
嫤娘捂著嘴笑,在夏大夫人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夏大夫人一挑眉:“……他後來還糾纏你?”
嫤娘連忙搖頭:“再沒有了!”
夏大夫人定定地看了女兒半晌,突然就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這是你提醒的!我說呢……你姨母直接就揪著王七的娘進了宮覲見聖人去了……一回來啊!說王家不日就要開祠堂分家!把三房的王七母子分出去!王七身上也沒有功名,分家以後算不得官宦之家,你姨母又使了人花錢替詩詩脫了籍,如今那詩詩已經是良民了……既然她又懷了王七的種,索性讓王七娶她做正妻……這才能堵了悠悠眾口!”
這回輪到嫤娘吃驚了!
“王三夫人能答應?”嫤娘不可思議地問道。
夏大夫人冷笑道:“她能怎麼辦?不是我說,王七小時候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都是被她給養廢了的!當初出了詩詩的事,也是她不夠果斷!倘若那時候就安排詩詩嫁了人或者配了小廝,再急急地為王七聘一門得力的妻房,能落到現在這地步嗎?”
說到這兒,夏大夫人看了女兒一眼,才說道:“你已經定了親了,別家的事兒就少管,也別打聽!又不是什麼好事兒……”
一聽到“定親”二字,嫤娘有些面紅,低了頭不吱聲了。
夏大夫人又說道:“你從王家帶回來的東西,直接接到庫房裡去鎖起來……這些天你去了王家,你屋裡的東西也被我統統鎖進了庫房。你回屋以後啊,別的東西先緊著我的用,特別是首飾釵環什麼的別拿出來,就是平時梳妝打扮,也只簪些鮮花和發帶就是,聽到了沒有?”
嫤娘瞪大了眼睛。
“娘!這又是什麼典故?”嫤娘好奇地問道。
夏大夫人直白道:“三房的人統統得了失心瘋,見什麼搶什麼!”
嫤娘張大了嘴。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母親身上手上一概金玉首飾也無!
自官家開朝以來,大宋民眾生活富裕;夏府的境況在汴京來說,不算太好,卻也不窮……可依著現在母親和母親身邊的侍兒裝束來看,卻和鄉下財主婆似的,發髻梳得高又有什麼用?頭上也只簪了兩朵鮮花並兩根素淨的銀釵而已……
這時,母女倆聽到了老安人身邊的劉媽媽的聲音在外頭院子裡大聲說道:“老安人聽說五娘子回了府,特請一見!”
夏大夫人不好再耽誤,只是一邊伸手拔去了女兒頭上戴著的小金釵和珍珠發箍,又擼下了女兒腕間的玉鐲子和瑪瑙手串兒,一邊交代道:“去了你老安人屋裡,千萬別問綠花姐妹的事……你不知道,這幾天你去了王家小住,老安人就被那兩朵綠花給氣病了!”
說著,夏大夫人看了看女兒,覺得閨閣小娘子打扮得這樣素淨也確實不好,恐婆母見了不喜,又急急地命使女去外頭摘花兒,還開了自己的妝奩,取了兩根珍珠發帶分別綁在了女兒的雙螺髻上,又接過了使女遞過來的花兒,選了幾朵粉的紅的,簪在了女兒的發髻上。
夏大太太打量了女兒一番,覺得女兒的扮相看上去花團錦簇的,實際上值錢的首飾卻也沒幾個,這才點了點頭,說道:“去吧!要是路上遇到了那兩朵綠花,甭管她們說什麼,一律裝作聽不見就是了!”
嫤娘應了一聲,帶著小紅出去了。
乍一見到祖母,嫤娘被嚇了一跳!
她去王家不過只住了五六天……走的時候,祖母還挺好的,怎麼一回來,感覺就像老了好幾歲似的!而且這大白天的,還躺在床上。
“老安人,你怎麼了?”嫤娘急切地問道。
老安人搖了搖頭,反問道:“……你去了王家,王家可有怠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