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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徐繚臉上的笑就凝住了。

“是時候該出戏了。”應肅大概是顧及他的顏面,幫忙端起兩個碗放到水槽裡,洗碗機雖然好用,但到底就這麼兩個碗,流水一開,就嘩嘩地往下衝,他將兩個碗洗了一遍,任由氣氛寂靜,等到二次沖洗的時候才說道,“是不是我越界了,所以才讓你有了誤會?”

他十足客氣,真是他媽的缺德。

徐繚總算明白崔遠山的心情了,他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心裡把應肅翻來覆去罵了無數遍,最終卻是說道:“沒有。”他抬起頭看應肅,臉上的嫣紅退去,只剩下慘白白一片,活像剛從太平間裡推出來的,“是我自作多情,跟你沒有關係。”

應肅轉過身來,輕聲嘆氣,他道:“我對誰都這樣,你不是特別特殊的。”

“我知道。”徐繚聽見自己在說話,他麻木地想: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應肅大概是有點心疼他,又沒辦法,便輕聲細語道:“你值得更好的,我們只是不合適。”

“那怎麼才算合適。”徐繚反問他,咄咄相『逼』,“你喜歡什麼樣的?你覺得什麼樣的跟你速配?”

大概是覺得這個樣子的徐繚有點無理取鬧,應肅『揉』了『揉』太陽『穴』,換了個比較嚴肅的方式:“你現在正處於上升期,我聽遠山說過了,你拍《豔蝶》的時候很拼命,也很努力,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會為了一段根本不穩定的感情毀掉現在所有的一切。”

徐繚很倔,仰著臉跟他說:“我不在乎,我只是想你高興。”

應肅凝視著他,近乎冷漠的,那個初醒的夜晚裡任由他擁抱哭泣的冷靜男人再度歸來,他們之間像是隨著這句話拉長了距離,他施以同情,卻未抱半分心痛:“我也不在乎,你只是我手下一個藝人,沒了你我可以再換一個。”應肅輕聲道,“你的目標不是討好我,是讓我沒辦法放棄你,而你現在只是依賴我。”

“我現在只是依賴你?”徐繚氣笑了。

“你連自愛都做不到,連你唯一擁有的事業都能拿來討好別人。你以為烽火戲諸侯是深情?是愚蠢。你並不愛我,不是不想,是不能。”應肅終於伸出手來,擦乾淨了水,然後落在徐繚的頭上,“你只是渴求有人愛你,又深陷『迷』茫,可你連自己都愛不了,我恰巧是個過路人,我救不了你。”

徐繚張了張嘴,他有千萬種無理取鬧可以反駁應肅的話,可到頭來卻一個也說不出來,這句話像雷一樣劈得他暈乎乎的,巨大的恐慌忽然蔓延上來。

他不愛應肅。

這想法讓他難堪又心痛,應肅並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可某一方面卻清楚到近乎可怖,愛情並不是這樣的,然而他也從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樣的。但是拿某些東西來搪塞自己的空虛卻是徐繚最拿手的把戲,之前是酒,現在是感情。

應肅不過是他填補自己不足的存在,便竭力欺騙自己,然而對方說得沒錯,一個人連自愛都不懂,談什麼愛別人。

最終應肅還是留下來陪他看電影,兩人看了部相當經典的浪漫愛情喜劇,徐繚沒表情地坐著,懶得偽裝自己。

崔遠山提供的情報簡直錯到可以上火刑柱。

應肅豈止是缺德,還冷酷無情到夠嗆,最重要的是白目到說了這些話居然還履行承諾坐下來陪著剛剛被他用言語攻擊過的病人,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對人直接在精神方面能造成強烈攻擊的人物排行榜,那應肅鐵定能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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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被揭穿的徐繚乾脆不知死活地往後一倒,躺在了應肅的大腿上,長期坐在辦公室裡的男人大腿雖說不算柔軟,但也委實沒到石頭的地步,枕著還是有點舒服的,他抬頭去看應肅,欣賞那下巴,對方只是看著大螢幕。

徐繚在心裡罵了應肅無數句,可他轉過頭去的時候,卻仍是問:“那你以後還能不能對我這麼好。”

那聲音平靜地像是在問下頓飯吃些什麼,可應肅卻覺得自己像是捧著一顆心,不小心就會摔碎了。

應肅撫了撫他的腦袋,輕聲道:“別怕。”

徐繚覺得鼻子一酸,眼淚便流了下來,他輕輕“嗯”了聲,別過臉去,又低聲道:“你不喜歡崔遠山吧。”

應肅:“……不是那種喜歡。”

而徐繚已經枕在他腿上睡了過去了。

待徐繚睡熟了,應肅才找了個抱枕墊上自己的位置,又拿了毯子給他披上,結果大腿被枕麻了一時站不起來,就只好坐在一邊『揉』了『揉』腿,見人睡得香甜安穩,便忍不住笑了笑。

那句話自然不是真的,沒人規定應肅就不能撒謊。

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就像沉『迷』打架的不良少年想要成功畢業,白天再怎麼風風光光令人敬畏,到了晚上還是照舊得挑燈夜讀,熬著兩個黑眼圈寫作業。應肅能力再強,但到底只是一個人,分身乏術,平日公司都夠他忙了,哪來功夫跟時間對所有人都這麼細心周道。

不過當事人會上當受騙就已經足夠了。

應肅並非當真這麼鐵石心腸,要說他對徐繚毫無半分心思,那也委實是無稽之談,然而這世上的感情並不像程式那樣,只有0跟1,喜歡了就義無反顧,不喜歡了就頭也不回,世界上絕大感情不是這樣的。

自從那件事之後,徐繚的狀態就一直不太穩定,應肅刻意對他多加照顧,其實也不乏是對這樣的情況有所關注,假使徐繚一直調整不過來,有些打算就難免要改上一改。然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徐繚會一路拐到另一個層面上去,其實現在想來也不足為奇,患者容易愛上心理醫生,差不多就是這麼個道理。

人並不是長大了就意味著心智成熟了。

應肅輕輕嘆了口氣,相較於崔遠山而言,他是個趨向『性』保守的男人,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對別人的私生活指手畫腳,就像他從來不會認為崔遠山跟其他人建立你情我願或摻雜利益的短期『性』關係是不道德亦或不忠誠的。

他不愛崔遠山,也沒有立場,所以並不會強行約束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