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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徐繚剛讀完一篇寓言故事,他輕輕拍著破舊的棉被,小燕嬌躺在枕頭上,她眨巴著眼睛,拿起本子寫了一句話。

“我想跟爸爸一樣。”

字跡並不好看,卻很端正。

徐繚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目在燈下幾乎發出柔和的亮光,讓他看起來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老師期望著這個早早就體驗過人間醜惡的孩子重新充滿希望,生命之中充滿光輝,不被怨恨與痛苦侵蝕,變成一個善良而溫柔的好姑娘,她能永遠歡笑,永遠幸福下去。

也許是因為經歷的緣故,啞女過分懂事聽話,她不光沒有心生怨恨,甚至感激無比,因此幾乎不曾提出任何無理要求,她竭盡所能地幫助老師,認真讀書識字,生怕辜負他的期望,被重新拋棄。

然而四面八方湧來的惡意並未消失,對父女二人的猜測從未消失,孩子們肆無忌憚地欺負啞女,而村民們也逐漸對老師也生出排斥。

人們向來不吝以最壞的念頭去猜測他人,往往忘記了惡本身就是衍生於此。

老師試圖說明道理,卻無人聆聽,他在暴力跟惡語下無力反抗,連同面對孩子時的權威日漸削弱,甚至無法為啞女討回公道,小姑娘無法說話,自然也不能安慰養父,他們仍舊互相依偎著,強顏歡笑,彷彿房門一關,那些痛苦與醜陋的面容就會被拒之門外。

啞女的笑又變了,她勉強著自己微笑,身上本未徹底消散的淤青又再多了起來,她的衣服變髒變『亂』,而老師只是沉默寡言地為他縫補著,小屋裡漸漸少了歡笑聲,彷彿失去聲音的不止是一個啞女,還有另一個人。

徐繚覺得自己彷彿被拖入了沼澤,越掙扎就越痛苦,幾乎窒息。

他想把那個自己挖出來,血淋淋地剖出,可對方卻日漸強壯,這痛苦與絕望成為養分,眉目愈發清晰,連帶著徐繚也日漸虛弱,奄奄一息。

那東西要拉著他萬劫不復,分明已經殺死過他一次,卻仍不肯罷休,彷彿徐繚天生就不配幸福地活著。

然而這是徐繚咎由自取,是他自以為是地應答下來,以為自己能毫不猶豫地擊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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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女被吊在樹上,孩子們嘻嘻哈哈地拿彈弓填充上石子打她,那脆弱的聲帶發出細微的叫聲,然而僅此而已,她無法求救,這點叫聲只能平添暴力的快樂,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嘻嘻哈哈地發出大笑著,肆無忌憚地吐『露』著從大人那裡聽來的汙言穢語,指責她是老師的小媳『婦』。

懷孕、生子在病態粗魯又嚴苛的管教下彷彿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才會誕生的怪物,於是他們藉此攻擊,甚至有人覺得仍不滿足,上前擊打啞女的小腹。

老師姍姍來遲,喝走這群孩子,為首的小霸王並不驚慌,而是對他大做鬼臉,甚至脫下褲子那白溜溜的屁股對著他,而後嘻嘻哈哈地瘋跑走。

啞女渾身淤青,滿臉是傷,她瑟縮著貼近養父,疼得無聲無息。

徐繚只覺得無力,良久起不來身,劇本要他驚惶無措,要他痛心疾首,然而這無力感與痛楚無邊無際襲來,他懷中抱著啞女,眼淚無聲無息流下。汪小嬋冷眼旁觀,並未出聲喊停,鏡頭記錄下這位年長的男人無力而絕望的神情,她心中相當滿意,只當這是徐繚的即興演出,於是拍攝完畢,欣然喝止。

應付劇組跟汪甜薛姐像是一場戲中戲,徐繚扮演迅速脫離角『色』的大明星,他風光無比,演技精湛,跟劉正業合作過後他就能感覺到自己進步飛快,那些反反覆覆拍攝的經驗終於給予了他漂亮的回應,他裝得極為敬業,入戲與出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大家嘻嘻哈哈,汪小嬋亦是十分感慨,不厭其煩地重複多虧找到了徐繚。

徐繚用精血來飼養這部戲,用骨肉來培育這個角『色』,他徹徹底底地虛弱了下去,回到房裡後甚至無力滑落在地。

“應肅。”

他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呼喚這個名字,另一頭的對方平淡冷靜,緩緩道:“徐繚。”

“你要是來拍攝,就要愛上我了。”徐繚胡攪蠻纏,故意激他,卻連聲音都虛弱不堪,“我好累,你不知道,這次要是不能捧個獎盃回來,簡直浪費我這麼用心。”

他竟有餘力笑。

“好好休息。”應肅淡淡道,“既然要做,那就做好。”

那般冷靜,那般理智,絲毫不過問任何過往與異常。

好像徐繚本不是個支離破碎的瓷娃娃,而是廟宇裡無堅不摧的怒目金剛。

應肅還不知徐繚放出了一隻怪物,如今快要死了,他把自己看得太高,自以為是,如今收手已經來不及,然而聽著這話還是微笑,多少有了些許力氣,於是又能繼續努力走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到自己都發冷,所以大中午發出來,正午陽光正氣,希望讓大家暖和點。

這部電影不太想擴開長寫,所以換了種寫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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