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這人間青黛,遠山綠水,都是你的眉眼,你要是不展顏笑一笑,這大好山河都要同悲了。
那醉酒倉皇的怪物蹣跚著從徐繚身體裡掉出來,徐繚欣然凝視他,不再避諱那瘦如骨柴而顯得憔悴無比的面容,他生得那般完整,有手有腳,渾身是傷,帶著飲酒過度的神經質跟枯竭,輕飄飄離開這具身體。
與徐繚長著同樣的面容,卻並非同樣的精神氣。
這一點都不難。
醉酒的過往擁抱著那位哀大莫過於心死的老師,儘可能地溫暖對方,於是對方也微笑起來,兩人步入冰冷的河流,遙遙地回望徐繚,溫情而寬容。
死亡並非是痛苦的,這死亡也不全為解脫。
徐繚的心臟在反覆迴響著,與這山谷、與這河流、與這雪白的高山互相呼應,那聲音高昂而堅定,『蕩』氣迴腸地來回吶喊:
“我原諒你!”
原諒過去的我,原諒曾經的一切,原諒那些崩潰與不堪,原諒那些醜惡與痛苦!
原諒屈服於死亡的我!
原諒沉『迷』新生的我!
這痛苦從放下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終結了。
徐繚走入冰冷的河流,水隱隱約約淹沒過頭頂,寒冷貫穿這具身體,他好冷,卻從未如此溫暖。
劇組將他手忙腳『亂』地從河流裡拖出,熱度重歸這具身體,徐繚溼漉漉地看著天地,那過往的他與老師一同長眠在這雪山之中,純白無瑕,一塵不染。雪花忽然大了起來,工作人員嘟嘟囔囔地抱怨,他的黑髮染著暮雪,睫『毛』承載千山,那世間萬千映入眼簾,從未這般快意,從未這般放鬆。
汪小嬋疑『惑』不解,問徐繚道;“徐老師,你最後為什麼轉過頭來笑了笑?”
雖然鏡頭很驚豔就是了。
她嘀咕著。
“因為這世間仍有美好的事物,啞女是個好孩子。”徐繚緩聲道,頓了頓,“小燕嬌跟我說,啞女從沒怪過任何人,她只擔心養父,所以我想,能教匯出啞女這樣的孩子,他在至少死亡的那一刻,並不會對這個世界滿懷憎恨的。”
汪小嬋頗有些動情的接受了這個答案,她反覆看了好幾次監控器,嘆氣道:“這個鏡頭是真的很完美,我看了好幾次,簡直要起雞皮疙瘩,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這麼表現,現在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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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河之後徐繚發起了高熱,並不奇怪,村裡人很是擔憂,送來不少草『藥』,汪小嬋讓劇組加緊把人送到城市裡掛了號,又在路上吃了幾片『藥』,總算情況沒有嚴重起來。
之後的戲大多都是小戲,深冬時徐繚徹底殺青,劇組搗鼓了不少菜給徐繚,招待所的幾張桌子七拼八湊合在一塊兒,有個缺角拿劇本給墊上了,汪小嬋買來了當地人自家釀得米酒,薛姐喝得醉醺醺的,摟著徐繚的脖子與他訴苦,不知道該說是誇他還是貶他,抱怨這樣的工作以後還是少接為好。
徐繚尷尬笑了笑,跟劇組道歉,汪小嬋倒是豪爽,哈哈笑道:“這地實在太偏了,我要不是為了拍戲,我也不願意待著,好在拍攝快要結束了,接下來就要終結我們的野人生活,去紙醉金『迷』,沉淪紅塵去啦!”
“你們先吃,我帶薛姐去休息。”徐繚扶起薛姐,讓汪甜幫忙招呼,劇組問要不要幫忙,徐繚揮揮手錶示不用。上樓的時候徐繚就後悔自己打腫臉充胖子了,別看薛姐嬌嬌軟軟,實則還是個大老爺們,身上香風混著酒氣燻得徐繚直皺眉頭,兩人挨挨蹭蹭著牆壁總算爬上去,累得徐繚滿頭大汗。
薛姐打了個嗝兒,仔細盯著徐繚道:“小繚兒。”他捏了捏徐繚的臉頰,氣敦敦,羞答答,聲音能擰出水來,充滿了憂心忡忡,“那天兒肅哥到底跟你說了什麼?該不會是說我適應不了這兒的地方,膚質變差了吧?”
“他跟我說了什麼?”徐繚幾乎捧腹大笑,不知道薛姐這猜想從何而來,於是忍笑道,“他能跟我說什麼?再說,你還指望老應是個善知風月的人嗎?連你膚質都能看出好壞來?”
薛姐嬌滴滴地歪來扭去,疑『惑』不解:“那他就在你房間裡看你睡了半小時?”
“他來過?”徐繚一下子啞住,“什麼時候?”
“這我哪兒記得啊。”薛姐搖搖晃晃,“就有天下雨,他坐著車來,好好一件西裝都淋廢了,小嬋嬋跟他說話,他也不太高興的樣子,我跟甜甜被盤問了一圈,倒看他越來越不高興,我還當你們倆說了什麼呢,可肅哥最終也只說讓我們好好照顧你,他就要走了。”
徐繚就覺得腦子一轟,急道:“你們怎麼不跟我說呢?”
“有什麼好說的呀,你第二天精神頭那麼好,我們只當肅哥跟你談了談心。”薛姐不知道一向溫文儒雅的對方為何突然激動起來,忍不住委屈巴巴,於是撅起嘴道,“怕問了你嫌我們多事。”
他來了!
徐繚覺得喉嚨乾渴,那個人不願意幫他,卻無聲無息穿過夜雨跟清風來到他身邊,於永夜裡點起燈火。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反覆寫了數遍,撩總最終接受,原諒,容納了自己。
我也鬆了口氣。
晚上沒有更新了,明天晚上八點準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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