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接下來的化妝時間裡,徐繚就被迫聽了薛姐一肚子的牢『騷』跟對有錢人的羨慕嫉妒恨,他那張嘴嘚吧嘚吧片刻沒停,妝化了多久就說了多久,花花腸子扭成麻條,就差嬌嗔著扭腰跺腳趴在徐繚肩頭哭成淚人,口裡還要倔幾句沒什麼了不起的,直到後來曲嶺月說能送他一套後才多雲轉晴,完全不顧自己前一刻還在斤斤計較道出一籮筐的缺點。
徐繚想:真香。
“你想要啊。”徐繚等人走了之後才笑道,“我送你一套就是了。”
“哎呀,別瞎忙活了,這東西好是好,卻貴得離譜,『性』比價又不高,就花個冤枉錢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當你薛姐是什麼人,大風大浪什麼沒見過。”薛姐趾高氣昂道,“我這包裡不說價錢,光是效果,就比這一套好上不知道多少,哎呀,徐老師您不懂,這圈子裡規矩多,得裝得目光短淺,人家才樂意給你佔便宜,反正對他們又不值多少錢,我佔這個便宜,人家還美滋滋以為我是個鼠目寸光的傻子,以後這聽起八卦來就更方便了。”
徐繚忍不住笑道:“怎麼,還有這麼說法?”
“可不是,這年頭看著特別精的,基本上都被排擠出去了。”薛姐輕描淡寫道,“就得裝傻,又不是真傻,這才能佔著便宜,多了是人覺著自己聰明透頂了,咱們小胳膊小腿的,哪擰得過他,要是叫人惦記上,覺得是個多心的,這碗飯還吃不吃了。”
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徐繚也沒有接話,他對這類事多少是知道些的,卻懶得參與。
薛姐一個人跟自己聊都能聊出花來,更別提徐繚還在跟前了,捏著袖子吃吃笑起來,甜聲道:“哎呀,我可不是說您吶,這金子嘛總是能發光的,像徐老師您這樣的什麼都用不著做,光做好自己,就多得是人來找你,可很多人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徐繚輕聲笑了笑。
我本來也是這樣的。
每年湧入圈子的人那麼多,重合型別的演員也那麼多,但給予人們的機會卻是寥寥無幾,競爭是無法避免的事,儘管知道皮囊底下是如何藏汙納垢,可人類總歸還是嚮往美好的生物,因此偽裝就顯得尤為必要,甚至不少人鏡頭下的演技遠勝過鏡頭上的,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徐繚不否認自己曾用過不光彩的手段競爭,輿論、報道、下套,不涉及人身安全,卻也算不上完全的公平公正。
誠然絕大多數是公司所授意的,然而徐繚自己也並沒有拒絕,公司不容反抗是一回事,他實打實受益又是另一回事。總不能自己得了好處,卻把黑鍋全都甩給別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他也曾是這些黑暗規則的擁護者,沒那麼光輝美好,這過往無法否認。
只是如今聽來,倒像是另一個人的人生,另一個人的記憶了。
徐繚並不覺得悵然,只是一時間有些恍惚,他今日穿得是私服,相當休閒,已經很適合角『色』本身,用不著再去更衣室。畢竟是要上鏡頭,妝化得稍稍濃了些,乍一眼看上去略微有些不自然,可看久了倒也覺得還好。
吃午飯前導演跟他們倆人講了下站位,曲嶺月的單人定妝照則要到攝像棚重拍,行程上得麻煩些。
《七日戀歌》的導演跟應肅有點相似,不苟言笑的那方面,做事情認真踏實,對誰都不假辭『色』,就連曲嶺月犯錯也沒有什麼好臉『色』,試拍了兩張不滿意,又重新跟各部門講了下要求,大半天下來連個笑容都沒有,連吃盒飯都是板著臉吃的。
徐繚想起了應肅,一下子樂不可支,差點一口飯嗆到喉嚨裡去,好險喝了口湯嚥下去,這才老老實實地吃起自己的盒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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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盒飯後大家休息了半個小時才開工,化妝師們來給他們倆補妝,正巧羅棠是早上的飛機,午飯後剛剛趕到,劇組就給她也發了份盒飯,因為行程早就通知好了,有多準備一份。
徐繚見著羅棠有點心虛,這感覺怪奇妙的,就像你的朋友想跟他妻子離婚,你對他們之間很惋惜,支援你的朋友做一切決定,可看到對方的妻子時仍會心虛,特別是他已經從應肅那得知自己“煽風點火”的事已經被羅棠知道了。
羅棠沒怎麼搭理徐繚,看起來大概是生氣了,倒是跟曲嶺月跟其他工作人員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容顏沒有之前那麼憔悴,甚至稱得上紅潤。汪甜順手接過徐繚的空盒飯準備去丟掉,一邊往塑膠袋裡裝一邊說道:“羅棠姐今天的臉『色』看起來好像挺好的,徐老師,你說她跟……趙老師的事是不是已經解決了?”
說後一句的時候,汪甜的聲音猛然降下去三個檔次,跟蚊子叮似的,而且左顧右盼,仔細觀察附近有沒有人在偷聽他們倆說話,樣貌十分可疑。
徐繚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有幾分緊張,輕聲道:“小甜,這件事你可別到處『亂』說。”
汪甜翻了個白眼道:“我的徐老師啊,狗仔隊要是您這效率,恐怕連人家孩子都得登報上小學了,您可放心好了,肅哥已經讓我簽過保密協議了。我才不會到處『亂』說呢,這不是單純好奇嘛,不知道是哪位名人曾經說過,八卦是人類力量的源泉。”
“哪位名人都沒說過。”徐繚啼笑皆非,“是你自己杜撰的。”
有些話不好出口反駁,徐繚看著汪甜不以為然的神情,暗暗在心底想:等你有了應肅這樣一個男朋友,就知道完全不需要擔心任何事了。
然後賤賤地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可惜你永遠不會有了,他是我的。”
“你們倆說什麼悄悄話呢。”曲嶺月恰巧走過來,風姿綽約,身形娉婷,帶著笑容加入了對話,目光打他們倆身上一掃。
“正說曲姐您今天看著又漂亮多了呢。”汪甜人機靈,嘴也甜,暗地裡一個馬屁送上,就把這話給揭過去了。
曲嶺月寵溺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汪甜的鼻尖,笑道:“哎喲喂,聽聽,這小嘴巴甜的,行了,你忙活自己的事去吧,我跟你徐哥說兩句話。別怕,曲姐不會把你徐哥吃了的,乖,你丟完垃圾回來,就把人還你。”
“我才不擔心呢。”汪甜笑著站起身來,目光卻是投向徐繚,“那我去忙了。”
“去吧。”徐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