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后如今是一聽見“太醫”倆字就瑟瑟發抖,可是又不敢表現出過分異樣的反應讓人懷疑,只是擦了擦嘴,然後對著宣宗帝搖頭。
宣宗帝瞅了一眼正在收拾痰盂的敏嬤嬤,“太醫來看了,什麼都沒說嗎?”
敏嬤嬤忙道:“回皇上的話,太醫說太后娘娘是因為在那場大火中損傷了臟腑,所以造成如今吃什麼都往外吐的現象,已經喝藥調理了,過不了多久會好的。”
敏嬤嬤一通謊話說下來都不帶眨眼的,但是她心裡明白,太后根本就不是什麼傷了脾胃,而是…孕吐。
敏嬤嬤是過來人,比起宣宗帝剛派來北宮的這些小宮女,閱歷可豐富了去了,一般胃寒或者是脾胃真出了什麼問題,完全不會這麼吐的,這種吐,根本像是在孕吐,對,就是孕吐。
然而,寡居多年的太后孕吐?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恐怕有史以來頭一遭了罷?
壽安宮著火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找太后,包括敏嬤嬤,最後太后出現的時候,敏嬤嬤也一度認為太后是真的在這場大火中受傷受了驚嚇,以至於傷到了腿以及身體內臟,可是後來,她慢慢地察覺到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因為太后就算是雙腿廢了,每次沐浴或者是更衣的時候都不讓人伺候,甚至於她寧願不沐浴不更衣,找藉口說身子不適,不能輕易挪動就給搪塞過去了,小宮女們都是宣宗帝派來監視太后的,沒幾個願意伺候這樣一個半身不遂的老女人,自然是能躲則躲,太后不讓伺候,得,她們也落得個清閒。
可是敏嬤嬤不同,她是從壽安宮過來的,雖然跟在太后身邊的時間並不長,但朱太后的很多脾性以及小習慣,她都記得很清楚,所以看到突然“反常”的朱太后,敏嬤嬤便開始懷疑起來,然後她就發現,那天晚上的事情不理還好,一順著往下理,很多地方就解釋不通——因為混亂的緣故,當時敏嬤嬤自己也沒特別注意,如今回想,唯一讓她印象深刻的,大抵就是朱太后出現以後身上難聞的酸臭味,以及男女交歡過後那種似有若無的淫糜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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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敏嬤嬤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可是隨著時間往後,某些症狀就越來越明顯,最明顯的莫過於孕吐了,敏嬤嬤不會看錯,太后每次吃了吐,那就是孕吐,甚至某回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有意無意地弄些酸的東西給太后吃,太后果然很喜歡,一旁默默看著的敏嬤嬤反而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這這…老蚌懷珠也還罷了,關鍵先帝已經駕崩了那麼多年,太后到底是與誰有染而懷上的孽種?她自己難道還無知無覺?這種事一旦傳了出去,北燕就真的要變天了,哦不,或者根本就不用誰去傳,只要日子一久,那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是個長眼睛的都知道那裡頭裝著什麼,就算到時候太后不讓任何人來北宮,那她瞞得了外頭人,能瞞得住北宮裡伺候的這幫眼線嗎?
答案不言而喻。
倘若太后腿腳利索,還像以前那樣生龍活虎,那麼想瞞住也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兒,可現在,連大小解都得三四個人伺候著的人,怎麼可能離得開這幫宮人?
敏嬤嬤心裡急得要死,可太后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她真想把這孽種生下來?還是說…自己一直以來的推測都是錯的,太后並沒有懷孕,真的只是傷到了脾胃導致的過激反應?
再看當下,朱太后有氣無力地躺回榻上,她懷孕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可是以她現在的處境,一點風聲都不能透露出去,哪怕是敏嬤嬤也不能,不能說話,不能走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原先想著吧,讓敏嬤嬤以及幾個心腹曉得,再讓她們幫忙想辦法,或許可以藉機做了這孽種,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宣宗帝對她的恨意已經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竟然讓她身邊的人來了個大換血,擺明了要監禁她,不讓她再蹦躂起來。而那孽障兒子,明面上維持著大孝子的形象,隔三差五就來看她,實則是來瞧瞧她死了沒有,身邊沒有可靠的人,朱太后哪裡敢輕舉妄動。
只可惜朱太后如今說不了話,也不敢說,否則她一準兒告訴宣宗帝,什麼權掌天下,她不要了,她如今想的,就是怎麼把這孽種給悄無聲息地從肚子里弄出去。
“兒臣給母后請安。”宣宗帝跪地,虛虛行了一禮。
知道太后不可能對他說免禮,又自行站了起來,走近鳳榻,垂目望著朱太后不太好看的臉色,那一肚子的痛快都快從眼角飛出來了,嘴角的笑意帶著些微的猙獰,任誰看了都能第一眼感知到宣宗帝對朱太后的入骨之恨。
朱太后顯然也注意到了宣宗帝的神態,只是她已經吐得沒什麼力氣了,不想與他計較那些,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母后這病見天的不好,可怎麼辦呢?”宣宗帝坐在榻前,百無聊賴地修著指甲,語氣極其的散漫,“大臣們都想念母后垂簾聽政的日子了呢!”
榻上朱太后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哦,朕險些忘了,母后嗓子給嗆壞了,說不了話。”分明是溫軟的語氣,卻聽得人遍體生寒。
懷孕的人心思本來就敏感,再加之朱太后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心中越發懷疑後來給她下毒以及找了那麼多乞丐凌辱她的人是這孽障兒子派去的,眼淚再也繃不住,唰唰往下滾。
宣宗帝對此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朱太后貫會做戲,這似乎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否則她憑什麼能將後宮那麼多女人弄得非死即傷?
在宣宗帝看來,只要不是斷了最後一口氣,朱太后在他面前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戲,這個女人段位高的很,遠不是他這種初出茅廬的小犢子能比得了的,別以為她現在有多可憐,之前垂簾聽政的時候,可絲毫都沒謙讓過,完全把自己擺在女皇的位置上,哪曾把他這個兒子和皇帝放在眼裡過?
睜開眼見到宣宗帝這副神態,不僅沒有半點的關心,臉上還淨是嘲弄,朱太后覺得心痛,背過身去,不願再搭理他。
宣宗帝也坐得無趣,打個哈欠站起身,像是順道想起來一般,“哦對了,險些忘了告訴母后,議政殿的那把椅子,朕一直留著,至於內閣送去議政殿的那些奏摺,全都被大火燒燬了,朕琢磨著,趕明兒還是繼續讓內閣把摺子送來北宮吧,畢竟母后是個勤政愛民的攝政太后,哪怕雙腿不利索去不了議政殿,朕總不能剝奪了你看摺子的權利不是,有母后參政把控著朝局,兒臣便可以放心去找美人了。”
朱太后氣得渾身發抖,都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他生母都快“病得”要死了,這孽障竟然還在記仇!他要是個有本事的男人,就該早些看出點端倪,然後想法子以養病的理由將她送出去,等把肚子裡的孽種做了她再回來,保準沒人看得出異樣。
朱太后這會兒知道攀親了,可是想想,可能嗎?寡居那麼多年的太后突然有喜,懷的還不是先帝的種,真以為她兒子會善良到幫她隱瞞一切並且想法子做了孽種再放她安然無恙的回來與他奪權?
宣宗帝只要不是個腦子有坑的,都絕對不可能這麼做,哪怕對方是他親孃。
第二天,宣宗帝說到做到,直接讓太監總管把御書房堆成山的摺子送來北宮。
宣宗帝這不是尊重她,而是打擊性地侮辱她,看到那些摺子,朱太后只想吐血,可惜血吐不出來,倒是吐了一肚子的酸水兒。
摺子送完以後,宣宗帝跟著就進來了,那雙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坐在輪椅上的朱太后,又用眼神指了指書案上的摺子,“母后就不打算看看嗎?正巧最近朕遇到了些棘手的政務,母后從前常說,兒臣自小就是你一手護佑長大的,太過順遂,不曾歷經什麼大風大浪,朕也這麼覺得,所以這次遇到的事兒,朕覺得怕是非母后不可解。”
說完,隨手拿起一本奏摺就湊到朱太后跟前。
朱太后怒極,一抬手直接將奏摺打落。
宣宗帝眼眸裡的笑意頃刻退散,換上了黑沉沉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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