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航班坐起來很辛苦,長時間坐在座位上腰痠背痛,滋味很不好受。
宋詩意在中途起來過好幾次,趁著去廁所的功夫活動活動,只可惜飛機上不能四處走動,否則她說不定已經在過道上百米賽跑起來。
叫運動員坐著不動十來個小時,不如讓她撒丫子狂奔來場馬拉松。
反觀程亦川,平日裡精神充沛的家夥,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居然很耐得住寂寞,除了偶爾上一趟廁所,其餘時間都安然坐在座位上,一副沉思的樣子。
宋詩意驚訝地問他:“你都不覺得老坐著難受嗎?”
“不覺得。”
他答得老神在在,眼神微動。事實上就算要讓這趟航程一直持續下去,飛機永不降落,他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當光線昏暗下來,耳邊除了飛機與空氣的摩擦聲以外,剩下的彷彿就只有她的呼吸聲。
程亦川愉快地想著,他在航程開始時染上的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飛機抵達冰島時,停在了雷克雅未克國際機場。
雷克雅未克是冰島的首都,國內最大的城市和海港,也是全世界最北的首都。
“我們拿了行李去哪兒?直接去找gibert嗎?”宋詩意跟上快步往行李轉盤處走的人,開始問行程。
“不用,我媽叫了車來接我們,先去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
“我爸替我們找好了房子,離gibert的康複中心只有幾公裡,方便你之後的康複訓練。”
宋詩意捕捉到了他的措辭,一頓,“我們?”
她停下腳步,錯愕地問:“來見gibert的不是隻有我嗎?你不是……”
來歐洲見父母的嗎?
程亦川仰頭看了眼電子螢幕上的航班資訊和行李轉盤號碼,找到了幾步開外的對應轉盤,回頭沖她招手。
“你英語怎麼樣?”
“你又不是不知道,初中生水平。”她答得很耿直,毫無遮掩之心。
“那就對了。初中生水平的你,要怎麼和gibert交流?”
宋詩意張了張嘴,沒想到這一層。
“隊裡放兩個月的假,現在還剩下一個月時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來歐洲見父母,順便幫幫你。”
傳動帶開始轉動,行李一隻一隻從下方被送上來。
程亦川一邊朝起始處看,一邊說:“你也用不著太感謝我,將來回隊裡了,參加比賽拿了獎,不論規模大小、獎金多少,統統分我一半就好。”
宋詩意沒能說出話來。
她側頭看身旁的人,而身旁的人卻沒有回應她的視線,只一心關注傳送帶上的行李。
事情很不對勁。好像哪裡有問題。
她蹙眉站在原地,回想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場景,事實上這幾個月以來,程亦川和她的來往似乎都太過密切了。他對她的幫助超過了熱心腸的範疇,就連陸小雙也沒能做到這個地步。
宋詩意抬頭看他,想了想,問了句:“好不容易放兩個月的假,假期結束又要回隊裡集訓,你打算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
“這怎麼能叫浪費呢?”程亦川在心裡說,這叫有效投資。
可嘴上卻說:“孫教練對你期望值那麼高,你媽連房子都賣了,就為了湊錢給你治好腿傷。我幫你一把,免得他們失望。”
“你爸找的房子租金多少?在這裡衣食住行都要花錢,我是為了康複訓練,你又是為了什麼?”宋詩意眉頭緊皺,“程亦川,助人為樂也要適可而止,我不想給你添這麼多麻煩,不管是經濟上還是精神上。”
“哎哎,行李來了。”
程亦川彎腰,輕而易舉找到了兩只緊緊挨著的行李箱,一手一隻,旁人都覺得沉甸甸的箱子就這麼被他輕松地拎了出來。
“走吧。”
他還是一手一隻,拉著往外走,語氣輕快地說:“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是我爸一朋友的。錢就更不在話下了,我爸媽是搞攝影的,我告訴過你吧?什麼性質的攝影呢,說出來你可能嚇一跳,他倆應邀去白金漢宮給女王做過專題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