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青拿了披風給張瑛披上, 見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便扶著她進屋道:“天色還早,二奶奶要不再歇一歇。”
自從邢夫人被送去了金陵後, 張瑛便只要去賈母那請安, 早上便可多睡一會,因此張瑛想著興許是這幾日習慣了晚起, 陡然起的早了有些不慣, 便回屋躺在軟塌上眯了一會。
可這一覺睡過去, 直到天大亮才被菊青叫醒。
蓮香擺上早就溫著的百合粥和一碟子蜜汁蜂巢糕外加一籠子奶黃包。張瑛咬了一口蜜汁蜂巢糕, 只覺得胸口湧出一股子油腥味一個沒忍住直接吐了出來。菊青立馬端了茶水給張瑛, 略帶憂心道:“二奶奶,要不去老太太那告個假。”
張瑛擺了擺手,漱了口後,只吃了一個奶黃包,便起身道:“不遠,就幾步路。”
這邊秋香站在院門口,看著菊青和蓮香扶著張瑛出院門,回頭見了臘梅便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問道:“二奶奶是不是有了。”
臘梅推了下秋香道:“這事輪不到我們說, 要不你回頭找菊青去說。”
秋香板著一張臉道:“你這人, 我好心好意找你說這事 , 你就擠兌我。”臘梅笑著上前挽著秋香胳膊道:“我這不是為你好麼。”
“我們是姑娘陪房, 二奶奶好我們便好,我自然是想著二奶奶能穩穩當當的。”秋香說著轉而低聲道:“我瞧著那邊似乎有些……”秋香說著便指了指榮禧堂方向。
臘梅臉色下了來,冷哼道:“我就看不慣她們, 一個個的輕狂的很。”臘梅說著,拍了拍秋香的手道:“前幾日那趙姨娘是不是找過你。”
秋香頓時一張臉便紅了紅,轉而道:“我念著她是趙姨娘,敬著她,她倒是好不要臉。”
兩人說著,都對那趙姨娘十分鄙夷。
且說,自從張瑛管家之後,各院管各院的事,連月例銀子都是一次性給院子裡讓她們自己分配的。而趙姨娘之前還能分得的月例,自從如此行事後,便一個月比一個月少,如今連著兩個月沒得月例銀子。
她不敢去找王夫人,自此便怨上了張瑛,覺得是張瑛剋扣她的月例銀子。可她那膽子,又只敢在背後使壞,這不三天兩頭的找茬,那些小事,自然到不了張瑛眼裡,卻見天的給秋香臘梅等找不自在,當真是煩不勝煩。
這邊張瑛在賈母那說了幾句話,便回了院子,這一回來便讓廚娘做些吃食過來。菊青扶著張瑛坐下,卸了略重的金釵,輕輕揉著張瑛的後腦,正想著如何勸解,卻聽著張瑛道:“待會你讓青梗去找個大夫過來。”
菊青面上一喜,“可是主治婦科的大夫。”
“嗯!”張瑛點了個頭,正好見著臘梅端了一碟子薺菜餛飩配著藕夾進屋。
因早上張瑛聞了那蜜汁蜂巢糕惡心幹嘔,臘梅方才特意讓廚娘做了清淡爽口的送過來。
薺菜餛飩裡裹了春筍,鮮嫩可口,張瑛直接吃完了,最後又吃了一塊藕夾這才停了筷子。
帶著溫度的光線伸進屋內,張瑛靠在窗下的軟塌上,想著不出意外的話,估計是有了。二世為人的張瑛摸著還未顯得肚子,想著賈璉昨日一開始那憂鬱的模樣,忍不住便笑了,這賈璉還真是個活寶,這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就是不知道他如今坐船去揚州,如何行事。
那賈璉帶著黛玉等人一路坐著船,順風而上,日夜兼程,千趕萬趕的花了十多天便到了揚州。而揚州碼頭的林家下人早在前幾日便有人守著,如今瞧著賈府來了,當即便上前給賈璉請安,賈璉瞧著那小子面容黝黑,便料定這小子定然是守了好些日子,當即便催促道:“快些讓車馬過來接你家姑娘,別為了虛禮耽擱了時候。”
那小子拍了自己下腦殼,笑著道:“璉二爺說得好,多謝璉二爺體恤。”說著便拉出了二輛馬車,扶著黛玉上了車,一行人快馬加鞭便直接去了林府。
黛玉剛進了屋,沒來得及更衣,便由管家婆子直接帶著去了林如海病榻,而賈璉則先去了客房換了身衣裳,倒不是賈璉講究,而是想著林黛玉和林如海多年未見,這父女倆興許有些貼心話要說。
黛玉還未進門便哭了起來 ,可在屏風前卻擦幹了眼淚,強顏歡笑的進了裡間。
“玉兒回來了” 林如海面如枯槁,形容憔悴,一雙略帶昏暗的眼睛卻看向已經長成大人的林黛玉。
父女倆一見面,黛玉硬扯出一張笑臉道:“女兒給父親請安了!”說著便走到了林如海跟前,林如海抬起手想上前拉黛玉,卻發現手都抬不起來 ,黛玉見此當下便接住了早就瘦的皮包骨的手臂,哽咽著道:“父親,女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