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的林府, 微紅的月亮掛在天邊,賈璉透過窗格看著月光灑落在錦被,拇指輕輕磨著那枚玉佩, 緩緩入睡。
“璉二爺!璉二爺!”屋外的小廝興兒焦急的喊著賈璉, 賈璉一個咕嚕便起了床,披了衣裳便道:“怎麼了?”
興兒頭發微亂, 一臉雞賊的說道:“二爺, 好像是林姑爺不大好了。”
賈璉繫上腰帶, 板了一張臉道:“你又動什麼歪腦筋, 別沒大沒小的。”
興兒當下便低了頭, 靠近賈璉低聲道:“這不是林家早就沒了別的近親,要是林姑爺去了,這林姑娘早晚要嫁給寶二爺的。”興兒說著便比劃了下,一雙眼睛透著一股子狡黠。
賈璉拍了下興兒的頭,不免有些意動起來。說起來,林家也是勳爵世家,而林如海又是巡鹽禦史這得肥差。賈璉一邊往前走,一邊順手摸了摸掛在咬側的玉佩, 陡然便想起了張瑛那話, 腳步微微一頓, 轉而便往前走了過去。
還沒到林如海的院子, 便見著不少丫鬟婆子已經守在外頭,個個神情哀婉,面容悽苦。而林黛玉則早就進了屋內, 賈璉走了過去,便見著黛玉由紫鵑雪雁扶著站在外間,賈璉走了過去,忍不住說了句:“林妹妹身子弱,要不先回房歇著。”
林黛玉雙眼含淚 ,可那淚花卻並不落下,強忍著說道:“謝璉表哥體恤,只是我為人子女,實在是放心不下。”
賈璉自然知道林黛玉和林如海父女情深,當下便不再相勸,直接進了裡屋,便見著劉大夫滿頭的汗,而林如海則面如死灰般扒在床上,背上則已經紮了好幾根銀針。
屋內除了劉大夫,還有那個郝大夫站在一旁,面容鎮定,看不出一絲神情。賈璉看著一旁幫忙的小廝道:“這是針灸!?”
那小廝擦了一把汗,回頭見是賈璉,當下便輕聲道:“劉大夫最擅針灸,老爺好幾次兇險都是虧了劉大夫。”說著便十分崇敬的看了一眼滿臉是汗的劉大夫。
劉大夫紮完銀針,那小廝拿了帕子給他擦汗,就在此時,林如海陡然咳嗽一聲,一口青痰便咳了出來。
小廝上前伺候林如海躺好,賈璉則幫著把那汙穢之物丟在銅盆裡,林如海徐徐醒轉過來,眼神渾濁不清,賈璉上前道:“可要叫林妹妹進來。”
林如海一雙眸子看向賈璉,轉而便看向站在一旁的郝大夫,手剛動了下,便直接掉在了床上 ,劉大夫直接喝止道:“林大人,你且歇著,萬不可再費神思。”
邊上有人服侍林如海喝了點水,林黛玉便進了屋內,見了林如海當即便無語凝噎,可最終卻笑著上前道:“爹爹!”這話未說完,林黛玉便趴在了床沿上,說不出話來。
賈璉心生不忍,上前勸道:“姑父還好好地,切勿傷心。”
林如海看了眼賈璉,示意賈璉帶林黛玉出去。
賈璉點了下頭,便招呼紫鵑和雪雁攙著黛玉回去歇著,又親自看著黛玉去了後院,這才回過頭來,這才剛走了兩步,便見著興兒冒冒失失的小跑著過來,見了賈璉一臉諂媚道:“二爺,我瞧著方才林姑爺屋裡的那座珊瑚挺漂亮。”
賈璉上腳便踹了興兒一腳,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他道:“你要再這般不著四六,就別跟著我回去了。”
興兒跟了賈璉多年,又一貫得看重,還是頭一次被賈璉這般訓斥,當即便跪下道:“二爺,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賈璉揉了揉太陽xue,覺得方才在屋裡的郝大夫越來越眼熟,可就是想不出在哪見過,這興兒又一個勁的只會添亂,當即便道:“你先站起來,好好的在屋裡待著,沒事別瞎轉。”
興兒聽著,立馬低著頭一溜煙就跑了。
賈璉本想回客房歇著,可越想越心裡頭不踏實,最後也不怎麼的就慢慢走到了林如海院子附近,林如海病重多日,林家下人鬆散的很,就這一會功夫,林如海院子這邊守門的婆子也不知去了哪裡。
因此並沒有人攔著賈璉,賈璉遙遙看著還亮著燈的林如海臥室,沒來頭的便眼皮直跳。
門一開,賈璉下意識的便躲在了牆角處,見著昏暗光線下,郝大夫關上門,往外走,賈璉看著他背影輕輕說了句:“胡統領!”
“你看出我了!”郝大夫回頭,直接沖著賈璉藏身之處過來,幾步間便走到了賈璉跟前。
賈璉不過是故意乍他,卻不想真的是胡飛,當即一張臉微微發白,頗為震驚道:“見過胡大人。”
這胡飛微微眯起眼睛,整個氣勢完全變了,看著賈璉呵呵一笑:“沒想到你倒是好眼神。”